怪兽看到他了。
它的目光,不用怀疑——是要进行攻击的前兆。
“!”
毫无理由,或者说不需要理由,云风将项链放进口袋,转身就跑。
但怪物的速度也非常快,甚至已经超出对“快”这个词的定义。如一阵风飞过来,飞到了云风面前。
“喂,你作弊的吗?”
云风强行停下狂奔的脚步,拍拍脸蛋令自己冷静一些。
既然前路堵死,直线速度又是对手,那不妨跑进小巷吧。
确实,蛇形走位,好主意!
听天由命的少年,感受苦苦挣扎的内心,想也不想地钻进一旁的小巷,在死神面前奋力挣扎。
“呼,呼,呼——”
肺部的空气一瞬被挤压干净,气绝的感觉涌上心头,云风依旧狂奔着,密切注意背后的动静。
……………………
不知道跑了多久,云风气喘吁吁。
这种时候,唯有明确感到心跳才能令人安心吧。
沸腾的血液,横飞的热汗,撕心裂肺的喘息,一切都在昭示身体快要到达极限。
但万幸的是,身后,似乎已经没有那东西的动静了呢。云风费力地喘着粗气。
肺大概快被撑裂了吧,就像塑料薄膜一样。他几乎能想象得到那个惨烈的画面……当然,那只是杞人忧天。
“哈啊,哈啊……是,得救,是得救了吗……”
云风不敢停下脚步。
因为还不能确定,还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摆脱危险。
但不管怎样,不管怎么都好,那股鬼门关一日游的心情再也不想尝试了。
“前…前面…就是大街了。过了今晚…我…我真的可以出一了…也…也说不定。”
难民少年咬紧牙关,用出最后的力量穿过小巷,奔向德国。
就在转过一个熟悉的转角后,一道突如其来的身影——
白色的小衫上衣,黑色的百褶裙,穿着棕色短靴的美丽少女,从街角出现了。
——要,要撞上了啊啊啊啊啊。
云风大吃一惊,瞪大眼睛。
“——”
少女也吓了一跳,摆出防御姿势。
两个人都本能地朝其他地方闪躲,然而还是躲不过。
啪嗒。
人仰马翻。
“——呜哇,疼疼疼,搞什么啊你这家伙!”
秀眉微蹙的少女,失去力量地坐在地上,神色痛苦地摸着脑袋,少年的冲撞令她本就不是很好的心情像炸药桶一样被点燃。
“对不起,我……啊对了,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和我一起跑啊!”
道歉着的少年立刻抓起少女的手,向前跑去。
然而对于这一毫无征兆的邀请(冒失),月竹下意识就躲过了,敏捷的伸手和卓绝的反应力,厉害的有些恐怖。
“我说啊……”
“别说了,这里真的很危险啊。”
“我说,冒冒失失上来就摸一个女孩子的手,这个人还是先前没见过的异性,现在被制止了又觉得没有胜算,然后就要急忙逃跑是吗?”
“?……啊?不过说起来我确实在逃跑呀,但那……”
他看着脸色不善的少女,不断解释这只是个误会,可惜她不这么认为。
“你刚才莫名其妙的撞上我,然后莫名其妙地要拉我的手,见事情败露又要一走了之,不会给我忘记了吧!哼,不好好说个理由出来,可别想求得我的原谅啊。”
…………
“大概,就是这样。”
“…………”
看着犹豫的少女,担心她依旧不肯相信的云风继续解释。
“我知道难以置信,听起来就很假……但是我真的没有骗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种回答会被接受吗?毕竟是这样没底的一件事。
不过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要么是喜爱天马行空的小说家,要么是搞混梦境现实的大傻瓜吧?云风呆看着路旁的落叶。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少女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讶。
是么——她仅仅这样回答道,眼神相当平静,神色也波澜不惊。
“不感到吃惊吗?”
甚至对于云风的不解,她也只是烦躁地摆动手臂。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确实不是你的错啊,我原谅你了。”
“得,得到原谅了吗?”
“嗯。”
直接的过分。
做事直来直往的少女一如既往地展现干脆利落,趁着东方未明,暮色未褪之际,以一个微微上扬的嘴角为这场误会拉上谢幕。
十六岁的高中生少年,看见十七岁的青春活跃在眼中绽放,一下子不知所措。
“可是,我毕竟做出那样失礼的事情……”
“为什么还这么说?我都已经原谅你了啊。”
不解的语气让对面的少年更加不敢小瞧了,即便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小看过。
“可是……”
“哎呀哎呀。”
不耐烦的少女撇着嘴角,眼中的不满也随着移开目光而丧失目标。
但在移开视线的下个瞬间,眼中压倒性的气场更加厉害,仿佛孕育着雷电怒涛。
总之,还是不要让普通人直视双眼吧。月竹有自己的苦衷。
不同于天语,她还做不到自如控制自己的双眼,所以宁愿采用最蠢也最实用的老办法——将视线移走。
…………
这场斡旋其实本没有必要。
但能因此牵扯出一系列的变故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
同橘子汽水擦肩而过,对少年的不干脆……每每想到这些,月竹脸上的烦躁就开始堆积,象征着某种不稳定信号随时可能爆发。
“到底要人说几遍才好啊?我已经原谅你了啊。说到底,为什么我出来巡视一下都要出这么麻烦的事啊。”
雷霆怒涛真的要降临下来了,魔女的眼神令空气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迅速压抑着。
“……唉”
最终,她看到了少年的迷茫无助。
“好吧好吧,我道歉,我道歉……”
直来直往美丽灵魂,不擅长隐忍是致命一击。
事实上,这股暴躁是来自对不可掌控之物的潜意识里的敌对意识。
月竹讨厌婆婆妈妈的人,正因为喜欢干脆,所以有对不干脆的人的不理解。不理解当然就无法掌控,于是讨厌这种人。——似乎也能自圆其说。
“所以,那家伙在哪,或是朝哪个方向去了,能告诉我吗?”
搅拌着无语、无趣和不耐烦,月竹直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