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宿命交汇（上）
棋局之上的黑白棋子，继续着对弈厮杀的宿命，而操弄棋子的师徒，却继续着一番关于“命运”的对话…………
“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蓦然，王远征却道出一句秦昆熟悉的楔语，“昆儿，你又如何看？”
是的，曾经，剑无名亦以此楔语相问于自己，只是，当时少年人并无答案。
“师尊言下之意，莫非与我有关？”不单剑无名提及，自家师尊今日亦言语此事，隐约间，秦昆亦明白，剑无名与王远征皆暗指楔语所言之“英雄”或许与自己有关。
但是，自己在大漠古洞中拔起的那柄命运之剑，真的是为了对应楔语的预言吗？没来由，剑心少年倒有了几分疑问——为何，会是苍生之劫？又为何，是我？
王远征沉默片刻，算是默认。旋即又道：“我知晓，你来自域外。”
“……”
并无太多意外，对于师尊这般能为的大修行人看破自己的来历，秦昆亦早有预料。
“当初你现身于紫山时，我便感应到你与此世相悖的气息。”无双剑客淡然言语，冰寒的剑心，好似令他对于所谓“异界”亦全无在意。
不错，当日天地异变，以王远征雷劫修为，立时便感应到一道天痕现于紫山，而天痕的另一端，却直通漠北，但，自天痕中现身的却是一位气息此世迥异的少年，然则令起真正在意的是，这位少年不单铸成无双剑心，更携有故人的佩剑……
不得不说，或许亦是这段宿命的起始罢。
“你可曾听闻，‘九曜定尊会’？”蓦然，剑客话锋一转，如是问道。
九曜……定尊？
是了，秦昆曾听小狐狸提及，据说乃是剑无名的手札所记，数十年前，将包括师尊与剑无名在内的五名雷劫高手卷入其中的事件。但是，具体的细节却无从得知，但自家师尊此时提及，难道这神乎其神的“九曜定尊会”与那句楔语有所关联？
“那句楔语，便是自‘九曜定尊会’后，流传于当年的参与者间。”
难得王远征会提到有关其本人的过往，然则，其人所言却愈发令人困惑。数十年前的楔语，为何会与如今的秦剑心有关？
“许是江湖妄言？”秦昆如是问道。
唔，这并非没有可能，然则，既然剑无名、甚至无双剑客亦如此相信楔语所言，想必是其出处，必然有着令大修行人亦信服的能耐。
“……”然而，王远征却不曾再答。
这个男人，有着比剑还要无情的心，正因如此，他毫不在意天下人，亦正因如此，才会毫无犹豫的将秦昆——这位或许乃是楔语所言之“劫”——收为弟子，不单是因为命中注定的师徒缘，亦不止是名为虹方的故人之剑，更是秦昆求剑紫山的决心。
但，如今，他对这番楔语却有了新一番答案。
“你，信‘天命’吗？”沉默许久，王远征却是陡然而语，言罢，再行落子。
“……”回答，却是又一番沉默，这是这一回换做了秦昆。
命运啊？
玄而又玄的东西，可以否认其存在吗？历经诸般奇遇至今，秦昆又如何能否认。但，自己所求索的，正是能改变命运、改变自己与友人们命运的力量，如此这般，亦说得上自相矛盾。
然而，正因矛盾，世间万物的存在，方有其意义，正如秦昆想要追求“力量”的信念。
“我不知晓。”不，并非自己不明白自己的心，而是清楚的知晓，想要独自回答这个问题，以自己如今的浅薄修为，还为时尚早。
“……嗯。”
平淡的回应，王远征不再言语，自顾落子行棋。剑心少年自是亦投入其中。
关于“命运”的交谈，却是一时告于断落，但，少年人却明白，师尊不会为自己解答。这些问题、以及这些自己尚未看破的答案，必将会有明悟的一天。
…………………
遥遥山河路，漫漫蹉跎途。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于东陈官道山路，车轮碾过这已然破碎的山河，一点点，向着西方而去。
那是紫山的方向，如今，亦是东陈脆弱的边境。
“……”
马车的幕帘稍稍拉起，露出一位奇异少年的脸庞。奇异？是了，迥异于中原的灰发，以及那双永远透着傲然的锐利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