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东方无胜虽乖张残忍,却以雷霆手段统合各方江湖势力,致使中原江湖趋近平静,鲜有争斗,修行界亦因此平息多年,然,这份意外的宁静却是建立于东方无胜一人之威,若是王远征一怒而杀之,势必江湖大乱。
唔!诸位少年人俱是一怔,秦昆因对此方世界不甚了解,故而未曾想到这番,而褚天楠与断惊觉则尚且年幼,眼界有限。
“那又如何?”
“?!”
不想,任由无名如何说明利害,解释其中危机,无双剑客的心,却仍似刀剑般毫不动摇。
山巅忽然刮来一阵凛冽的寒风,拂动那醒目的赤红衣袍,犹若一团燃烧的神焰:“……我,从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他们的生与死,与我何干?”
是的,所谓‘天下人’的大义,世人皆有看法——有些人,视若重宝;而另一些人,不屑一顾。显然,王远征乃是后者。
“这……”但听得这番惊世骇俗之言,不论自小深明大义的任藏锋,抑或适才还钦羡于这位不世剑客的褚天楠,皆是心神一阵惊惧。惊的是王远征这番骇俗言语,惧的是他将“天下”视若无物的冰寒剑心。
世间弱肉强食,纵然残酷,却是不争的事实。而作为“弱者”,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他们的生死成败,皆掌握于“强者”手中。
“……世叔!!”断氏男孩心中涌起的亢奋,简直难以言喻。
小狐狸暗暗咂舌,心下想道:“我靠,这老小子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说话这么霸气?”对于王远征我行我素的狂傲,叶可凡亦是诧异不已。
反观秦昆,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因为,自大漠惊变之夜起,他便深知弱小无力的悲哀,故而,他才为终成“强者”而踏上这条注定剑所铺就的登仙道。至少,在今时今日,他深深的认同自家师尊之言。
诧异,自无名本是沉稳的面容上浮现,旋即又缓缓褪去。再行叹息,方才无可奈何的说道:“四弟,一别多年,你却一如曾经……那般无情……”
“……你亦如廿年前那般迂腐。”争锋相对,红袍白衣的剑客亦是这番说道。
时隔多年,却仍旧是话不投机。
前者千里而来,终至紫山之巅,后者傲立于紫山楼阁,俯瞰前者,两相对视,两股剑气刹那间迸发,于无形中纠缠交锋。气氛,立时重陷紧张,一众少年人亦屏住呼吸,似乎下一刻便将重现多年前那场旷世剑决。
然而,剑气骤消,不论王远征,抑或无名,皆是同时默契般收敛剑气,一触即发的争斗,却又化为无形。
只听楼阁之上的孤傲剑客转身而去,未曾再有注目,更未留半句言语。他的背影,一如既往的孤高。
“……”黑衣的男子默然,只是凝望着即将踏入楼阁内部的那抹孤高背影,久久不语。
铮!但听得金铁之声,本是嵌入山壁中的那柄英雄神锋迸然射出,稳落于无名身前。
丹心剑立于身前,无名却并未探手拔起,倒是身后弟子任藏锋忙登前拔起宝剑,背负倒握。
恰在此时,那立于一旁许久的董老却缓缓言道:“无名先生,请。”其声未落,老者却已先拱手相邀,示意无名师徒踏入“六剑楼”。
老人与王远征主仆多年,又岂不明自家剑主心意?纵然多年未见仍是相执不下,但故人终究乃是故人,何况乃是廿载重逢的昔日之交,又怎能拒之门外。
“……”无奈收回目光,对董叟答道:“劳烦董老。”言罢,缓步行进这天下绝楼。两位弟子见状,亦是忙跟上师尊的步伐。
话又说回来,那断氏少年又莫名的孤立在外,分外尴尬:“呃…我…”孤影萧条,好生落寞。
“……”而上留驻于楼阁上的剑心少年,蓦然见此,却不似之前对他有过多不忍。至少,如今他亦认为这般乃是最好的结局。
看罢,亦转身离开。作为紫山少主,他应陪师一同会客。旋即,对身旁的叶可凡如此言道:“走吧。”
既无不忍,亦怜悯。若断氏少年亦有“强者”之潜能,那么,便注定他不需要任何慰藉与同情;倘若他并非如此,今日之时局,亦不失为上佳之选。
只是,少年人这般想,然则身旁的变身女孩却是心生怜悯。虽说总是相互不顺眼,但又非什么深仇大怨,眼见得这位断氏遗孤如此遭遇,亦难免有所感触。
“哎,可惜了……”不过,想归想,自己亦无关心他人的心思,听得友人呼唤,只得忙赶上。
………………
话说,恰在剑心少年携小狐狸回到楼阁后,早将无名师徒带入楼阁中的董老,却又赫然现身,缓步向断氏少年行来。
“老伯?”落魄男孩不由一怔。
老人却一改平日之和蔼,肃然轻语:“断公子,剑主有令,请公子随老朽去紫山‘败剑崖’。”
“……败,败剑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