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夺!
“十年……”
闭目凝神,蓝衣青年负手而立,却率先打破了此刻的沉闷。
“是的,十年。”回答,是仇子期冷漠无情的话语,“葛涵鸣,十年来,你的样貌丝毫未变,我一直铭记在心……”
葛涵鸣苦笑几声,不由言语道:“既是‘修行人’,虽不能与天齐寿,却亦能长保青春,区区十年光阴,难教我等面目改变。”
“如此正好……”少年剑客左手横鞘于前,右手已然呈拔剑之势,或许,只需一刹那,便可拔剑而出,“这一刻,我等了十年!”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锐利;他的话语,亦是一如既往的冰冷。而他的剑,却散发着愈发阴森的邪魅气息,宛如自长眠中苏醒的恶灵,虎视眈眈的瞪视着剑主眼眸之中倒映的仇敌。
青锋出鞘,杀机顿现,生死之战,一触即发。
“‘鬼见愁’?”宝剑虽未出鞘,然其邪魅之气却蓦然爆发,远在仇子期三丈之外的葛涵鸣见此剑,不禁皱起眉头,“十大名剑之九,仇剑‘鬼见愁’……原来如此,有这般宝剑的确可危及‘金身’……”
稍稍顿语,蓝衣的青年愈发锁眉,又如此道:“但,这是一柄不祥之剑……”
铮——剑锋缓缓出鞘,光滑似镜的剑刃,在悬空“神鼎”的金芒之中闪烁着教人胆寒的阴冷光华。
“能杀你的剑,便是好剑!”不曾有半分迟疑,漠北剑客如是回答道。
“……不惜挥舞这柄不祥之刃?”闻言,葛涵鸣终是一声叹息,又道:“十年了,有些事都已经遗忘了……”
“我不曾忘记——杀父之仇,焉能不报?”
杀父?的确是不世之仇。
“你的母亲,是这么对你说的吗?”中原男子再次闭目而语,只是这一次却不再锁眉,却是释然一笑。
“……?”漠北的少年似乎不曾料到,眼前这位男人会如此微笑。
睁开深邃的眼眸,这位曾历经十年前那场仇怨的中原人,却是说道:“……不错,正是我杀了你的父亲。”言罢,却是愈发欣慰似的淡然微笑。
“嗯?!”
不知是否有所错觉,在话音散尽的那一刻,少年似乎觉察到了,这位男人眼眸之中流露的些许解脱之意。
疑惑,自心而起。
然而,手中的“鬼见愁”却突然一阵轻颤,将少年剑客突起的思绪扰乱,莫名的怒意席卷着隐忍十年的憎恨,并上心头,将仅剩的理智冲散。
仿佛,这世间只余下了自己与身前这位男人。对于周遭的纷乱骚动、惶恐不安的人群人海,不曾有些许在意。
二人所在之处,乃是一处街巷的角落,本应无人,缘何又有这般多人?不过,许是仇子期周身散发的杀气教人胆寒,却是无人敢向此次而来,只是远远地窥望。
然而,相互之间的拥挤推搡,也让这些不安的人群愈加骚乱,不时将几位百姓推出人海,免不得吵吵闹闹。
“……”剑锋即将彻底出鞘,那金属挲摩的剑鸣,如同轻,而森然的龙吟。
只是……
“你们,你们?!别,别推我……”在这嘈杂的人海中,却又忽的传来一声娇弱,且教人心生怜惜的女声。
熟悉,而又让人不由分神。
“……?!”侧目而望,却是一位衣着霓裳,却神色狼狈的掩面少女。混乱的人群,将她挤出,毫无怜惜的推入这即将化作战场的街巷角落。
………………
相互推搡的人山人海,无情的将友人们逐一推开。同是随波逐流的叶可凡、秦昆二人,慌张的呼喊着友人们的名字,却始终得不到丝毫的回应。
所见的,仅有陌生的受惊人群;所听的,亦仅是周遭嘈杂的吵闹。
“啊,啊,大家……”撕心裂肺的叫喊,却无友人回应,小狐狸心中的惶恐,却是难以言形。娇小的孩童之躯,除却紧紧拉扯着老成少年有力的手掌,怕是不消片刻亦会迷失于人海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伸手紧紧握着身旁仅剩的友人,秦昆神色中,满是懊恼不甘。
他愤怒的用持剑的手臂,狠狠推开周遭受惊的可怜百姓,徒劳的尝试着前行,希图寻找着友人的所在。
然,无人会在意他们此刻的挣扎。而他们,亦无力与这般惶恐不安的可怜人相抗衡。当人失去文明的约束,其残忍之程度,往往胜过所谓“天灾”。
况且,这又能责怪何人?
“昆哥儿,怎,怎么办?”本是天性柔弱的叶可凡,在情急之中,已是泪眼模糊。
怎么办?谁知道呢……
便是老成稳健的秦昆,面对这般境况,却是失了主意。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后,他们在此方世界的亲人,不正是几位友人么?一众人虽历经艰险,却从未分开,今次却被这般突发的战争所拆散,教他如何再能平静?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如今兵荒马乱,一旦分开,想要重逢谈何容易?即便是自小成长于和平年代的年轻人们,亦知晓在战争中失散,是何等教人难以预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