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城墙一角的一座高塔上，一位身穿褐色粗麻长袍的灰发青年好像听到了那声嗥叫，猛地从满桌子的文件中抬起了头：“听，奎尔！我好像听到了伊格鲁的叫声！”</p>
他从抽屉中翻出了单筒望远镜，起身站到了窗口，仔细地看着。</p>
但对面那位高壮的士官仍懒洋洋地趴在桌上，把手中的报纸翻过了一版，可能连眼皮都没抬：“别傻了，会有奴隶挑战雪狼峡谷？”</p>
“快来看，是真的！”那青年大声叫了起来，使劲向奎尔挥着手。</p>
“多迪姆，你真爱瞎操心。”奎尔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椅子，“真希望威廉少校再给你多派些活儿，让你一辈子都扎在文件堆里，永远别想着再回来当什么卫队长，也别再回来烦我。”</p>
那位叫多迪姆的青年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的死党说的不是真心话。</p>
“看，就在那里……在另一边！”多迪姆强硬地把奎尔手中的望远镜扭转了90度角。</p>
“你这东西还挺好用的。”奎尔心不在焉地说，“等下周克劳奇浴室开放的那天，能不能借我玩玩？”</p>
“我会把这话原原本本地传到威廉少校耳中。威廉夫人可是克劳奇浴室的常客。”</p>
“好吧，你吓到我了。”奎尔假装发抖地哈哈笑了起来，“……还真有个小子，他找死吗？我想他的肠子要被掏出来了。”</p>
多迪姆当然知道自己那老旧的望远镜并看不了那么清楚，而且峡谷中正起着雾呢。</p>
“你猜他能闯出来吗？好像连伊格鲁都出来了，它大概是饿坏了。”多迪姆问了一句，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他知道奎尔对此的看法一贯如此。</p>
“开玩笑？这二十年来就从没有奴隶走出过雪狼峡谷。”奎尔手中的望远镜又不自觉地转了方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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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伊格鲁为什么要这么叫呢？这实在是太反常了……”多迪姆大概还是对没有亲眼看到那匹雪狼感到失望。</p>
“那又能怎样？用不着那雪白的头狼，那小子还是死定了。”奎尔不死心地在寻找着更丰满些的景色，这会儿却要举起闲着的右手在喉咙上比划了一下。</p>
“如果……他要是殉道者呢？”</p>
“什么？！”奎尔终于放下了那望远镜，皱着眉头狠狠地盯着多迪姆，在他两眼之间斜下来的那条伤疤显得更深了。</p>
“我是说殉道者……”多迪姆看出奎尔眼神中分明的愤怒，连忙耸了耸肩，“好了，奎尔。我道歉，算我没说。”</p>
奎尔半天才调整好情绪，慢慢地走回到桌子旁，整理了一下身上哗啦哗拉作响的铠甲，顺手拾起了自己的长剑。“这真是糟糕的一天，多迪姆。”他说，“你待在这指挥部里只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p>
“我能怎么办？”多迪姆拿着望远镜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威廉少校的命令，我只能服从。好在他还发了些善心，保留着我卫队长的位置。”</p>
提到威廉少校，奎尔看起来也很头痛，他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下午四点半了。</p>
“算了，工作快结束了，该想些开心的事。我们一会儿去开伦酒吧找点乐子怎么样？”奎尔把那猩红色的披风像条手巾一样搭在了那宽厚的肩膀上，丝毫掩饰不住脸上的那股兴奋劲儿，“那儿的姑娘可真够疯的。上回那红头发的艾丽莎把乔尼灌醉后，给他剥了个精光，扔在了歌剧院后院的墙边上。当阿卡肖发现他时，他下面的小兄弟都要冻硬了。”</p>
“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些文件要写呢。”多迪姆也笑了起来，但眼神中明显没有那么激动，“你也知道，威廉少校在审阅文件时，就是一条变异前的章鱼，好像有八只手在面前来回地转。”</p>
“那你就抓紧忙吧，臭念书的。”奎尔一手拉开了房门，回头挤了挤眼睛，“我和那姑娘约好了，今晚六点。祝我好运吧。”</p>
“祝你好运。”多迪姆掐了掐太阳穴，连手都没摆，重新把头埋回了文件里，“但愿他们在臭水沟里找到你时，你身上还穿着那条花格子短裤。”</p>
傍晚时分，换上了一身便装的奎尔准时出现在了开伦酒吧，当他撞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向吧台时，不小心看到了一位满嘴黄牙的胖老头儿，在那老头儿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煎肉饼、煮青豆、几样小菜和五杯朗姆酒——其中三杯已经空了。</p>
“嘿，老家伙，我记得半个小时前才在凯西大婶的汉堡摊前看过你。”</p>
那老头儿名叫詹姆斯，“老家伙”只是奎尔对他的称呼，熟悉他的人都叫他老詹。</p>
“你知道，我不是贪吃……”老詹醉醺醺地回着话。他大概根本没看清眼前这人究竟是谁，因为奎尔铁塔一样的身子把灯光都挡住了。</p>
“是啊，只是你的胃比较性急，总急着把吃过的东西挤出去。”奎尔哈哈笑着把老詹常用的借口抢着说了出来，绕了过去，来到吧台前面坐了下去。</p>
“老样子？”瘦得像骷髅一样的调酒师基克光速般扫了一眼奎尔。在他手底下，得有七八杯奥克勒菲等着他调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