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二听得报恩奴的口气,心中欢喜,仍是低头道:“启禀王子殿下,湖广地界前几年因反贼横行,我色目商人被牵连破家者比比皆是,他们名下的匠户,还有矿藏等各处生意的专营之权皆被反贼或各地南人豪强所夺取,小人此来,是想请王子出面与湖广官吏周旋,待得平复湖广全境后,将原在色目商人名下的权利交由莆家代为掌管。莆家愿为殿下驱使,竭心效力!”
报恩奴顿时笑了出来,瞟了杨幺一眼,摊手道:“莆二,其它地方的倒还可以商量,只是潭州和岳州两路色目人的收益却是已给了潭州朱家了。”
莆二一愣,忙笑道:“七王子,据小人所知,潭州朱家为了夺占地盘,极是凶残背逆,将城中驻扎的二千蒙古士卒和三千色目赤马探军尽皆杀死,推中浏阳河中,他们……”
杨幺冷笑一声,打断道:“莆二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朱家三百年书香门第,不过为了守境安民才暂时协助朝廷守城,哪里是抢占地盘?”说罢,转身扯住报恩奴的胳膊,眼中带泪道道:“那几千蒙古、色目人明明就是倪文俊那反贼杀死的,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你若是不信,尽可以派人去潭州路查证,浏阳州当时多的是人亲眼看着的!”说罢,伏入报恩奴怀中,只是抽泣不已。
报恩奴一边搂住杨幺,一边安慰道:“他不过是道听途说,我哪里会当真,你尽管放心。”转头又向脸色巨变的莆二道:“莆二,朱儿你也是见过的,她是朱家的孙小姐,我将来的王子妃,潭州和岳州的事就不用再说了。”
莆二一头冷汗涔涔,慌忙告罪,报恩奴打了个圆场,示意他将四珍礼盒奉到杨幺面前,打开一看,竟是浑圆晶莹的四块翡翠血壁,翠绿的玉壁上隐隐呈现龙、凤、风、云四种血纹,端的是价值连城,便是报恩奴也啧啧称赞。
杨幺目的既是达到,自是顺着报恩奴的意思收了礼物,安抚了莆二几句,趁着两人还要慢慢商议其它各路的生意,起身告辞。
报恩奴微一踌躇,便将昆布仑唤了进来,着他送杨幺回车船不提。
杨幺回到车船,送走了昆布仑,方才松了口气。由朱同扶着慢慢进了船舱,来到自家所住的主舱中。
只见杨幺的床上正躺着一个高大男子,面色腊白,昏迷不醒,杨幺走过去探了探他的额头,惊道:“还是这么烫,这样下去,他只怕……”
朱同点头道:“他身受重伤,又在江水中浸泡一天一夜才漂到城陵矶,被我们救下,若是寻常人,怕是早就死了。”
杨幺慢慢点头,道:“我们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去端盆冷水来。”说罢,倚在床头坐下。
朱同亲自去端了盆冷水,放在桌上,浸了块绵巾,送到杨幺手上,杨幺轻轻把冷巾放在倪文俊的额头上,叹了口气,怔怔地道:“不知道聂青有没有找到我三哥。”
朱同急忙道:“正要向四小姐禀告,聂青传回信来,说是在江西龙兴遇上了朱大爷,他正向潭州城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