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天色放亮,风雪稍停,杨岳与杨幺用毕干粮,杨岳笑道:“幺妹,我还未来得及问你,你这般打扮,从家里偷跑出来,倒是要去哪里?”
杨幺原是满脸喜色,听到此言,却不由嘴一撇,哼道:“谁耐烦和玄观那妖道订亲?我有手有脚,有能耐有钱,疯了才老实听话。”一边说一边得意洋洋拿出《真腊风土记》,道:“我打算离开中原,经四川、云南到真腊去!”
杨岳听得目瞪口呆,夺过《真腊风土记》,忍不住敲在杨幺头上道:“你真是胆大包天,一不如意便如此绝情任性!爹爹和大哥、二哥只怕会急死!你……你又可曾想过我?”
杨幺越发瞪起眼来:“是谁绝情任性?你那‘誓不再见’四个字原是白说的么?倒还敢来怪我?”
杨岳面上一红,道:“我……我不过见你害怕,怕你又和小时候一般和我生分,才送了那四字给你,我在洞庭,又哪有一日不后悔的?”
杨幺心里有愧,不敢在此事上多作计较,只是埋怨:“好个生分!你写了那四字,难道不是要和我生分?又可曾想过我难受?”见得杨岳越发后悔,转脸笑道:“我也不说你了,我问你,你怎的又想着来找我了?”
杨岳突地一拍脑袋,从马鞍边翻出一个扁扁包裹,递给杨幺道:“这是张报宁让我带给你的东西,好象还有一封信。”
杨幺一呆,有点摸不着头脑,却不忙看那包裹,只追着问:“别糊弄我,你又不是信差,现下正是少不了你的时候,只为了他的一个包裹哪里会让你亲自跑一趟?”
杨岳笑着不说话,含糊道:“总是和张报宁有关,你快打开看看。”杨幺心中疑惑,却也不想逼他,依言打开了包裹,不由“啊”了一声,里面除了一封信,却是一件精美的和服,正是她当初在泉州穿过的那一件!
此时风气虽是开放,男子送女子服装却仍是过于亲昵,杨幺偷眼见得杨岳面色似是平常,但心里想起和张报宁在路上的狎昵,冷汗直流,却又不敢躲开,一咬牙,当着杨岳的面拆开信,急急一看,一安又一惊,安的是,信里只有一句话,全无半点不规矩,惊的是那一句却是“你拿什么来换?”
杨岳疑惑道:“怎的他这一件衣服还不是送给你的?”杨幺忙笑道:“不过以前在泉州,见过这样的衣服,他可能带了一件,却又忘记给我,所以托你带来罢了,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怎的会白送衣服给我?”杨岳知道她这话不尽不实,却是一笑了之,倒让杨幺心中不安,迟疑半天,老实道:“实情是这样,这衣服我以前穿过一回,离泉州时着急没带走,他可能是看着我喜欢,就替我带回来了。至于这句话,以前他玩笑时,我被他诈过,指着要……要件东西,他说若是替我办了,便要我拿东西去换。这句话便是这个意思。”
杨岳仍是微微笑着,也不多问,只是替杨幺把包裹重新包好,笑道:“你打小便喜欢这些,也正是女子的喜好,以后我多替你留意。”看了看天色,“趁着大雪暂停,我们起程回潭州城,还有十五里地,外面雪深,怕是要晚间才能到家了。”
杨幺惯来知道杨岳的气度,做妹妹时只觉得万分好,如今做了情人,却有些心惊胆战,咬着唇,骑在马上,与杨岳并排走了几里地,终忍不住道:“杨岳,我……我没有骗你。张报宁是对我有些……但我除了要和他一起修炼张家的内功,可没半点私情。”
杨岳哈哈一笑,看向杨幺的眼神更是温柔,笑着道:“幺妹,我自然信你。”又搭了搭杨幺脉门,欢喜道:“早听说张家的功夫不凡,没想到于你如此有益,只要身子好,会不会武艺又有什么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