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一下子顿了顿,放下杯子,颓然道:“是啊,侯爷夫人多好的女子啊,和侯爷多配啊,怎么就这样了?”
老许看着桌上那碟花生米,自顾自的想着自己那年严冬,侯爷夫人亲自给自己抱了床被子来,临走的时候还说道:“许叔,我知道您是南方人,受不得寒,要是海还觉得冷,我再让街上的铺子送床被子过来,您别被冻着了。”
想到这里,老许心里难受,才准备再倒杯酒的时候,却发现酒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了。
而赵非野正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老许抹了抹湿润的眼眶,轻轻敲了下赵非野的脑袋,笑骂道:“你小子怎么像个娘们似的,眼泪不要钱啊。”
小赵抬起头,抹了抹眼睛,“我是想咱们夫人了,她还欠我呢,还说给我说个媳妇呢。”
“我看城东那家酒楼的小月不错,夫人答应回来给我说媒去呢,怎么就……”
说到这里,赵非野终于再也说不下去,这个念过几天私塾,后来因为战乱家破人亡,被那个女子接到这里,在这座天军侯府做了好几年杂役的男子把头埋在桌上,一个人抽泣。
作为这座侯府的管家,这些年因为这座侯府的主人的一个选择,让这座侯府越发冷清,而老许也闲了许多年。
也正是越闲,老许就会越思念那个在时让这座侯府从来都是井井有条的女子。
而且这些年,侯爷过的怎么样,老许也看在眼里,不说朝中那些人的冷嘲热讽。
光是侯爷这些年脸上都没见过有一丝笑容。
礼部还是会按时送战甲,侯服来府上,可这些年越积越多,都未见侯爷穿过。
不一会儿,酒劲上来了,老许醉意盎然,他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约莫是黄昏时刻了。
这要搁在那些年,这时候,夫人该张罗着晚饭了,可现在……
老许微微一叹,倒在桌上,就要闭眼。
可临闭眼之前,老许仿佛看到一缕白色从门外走过,兴许是眼花,加上睡意袭人,老许也没有深究,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至于小赵,在老许闭上眼睛之前,早就已经哭累了睡着了。
不过老许不知道的是,在他闭上眼睛以后,有一个一头白发男子在门外站了许久。
男子的白发被冷风吹的四散也毫不在意,而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木瓢。
男子先前听到老许和小赵说镇南关,说北丈原,说南北之分,然后又说那个女子。
他摇摇头,转身离开。
老许只知道这个曾经是天下所有士卒榜样的男人最后一次出征就是去北丈原。
却不知道,这个男人,这一生,最讨厌的一场战争就是北丈原一役。
那场仗,让他失去了很多,军权,前途。
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自此余生,便是孑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