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全是鲜血的热气,满地都是尸体,很多人都是被人一刀两段,死得极其惨烈。
为首那个浑身钢铁的人又是一声大叫,“李鹞子!”
三匹战马突然顺着山坡冲下,马背上的三人也未着甲,只手持一把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短兵器,清风一样从大车后面的人群中拂过。三人手中的刀子连连挥下,“刷拉!”一声,不断有人头跃上半空。横刀的锋利已经大大超过了同时代的短兵器。
“降者不杀!”李鹞子尖锐高亢的声音响起。
杨志差点将眼睛闭上了,战斗到现在已经没任何悬念了。事已不可为,还是早些逃命要紧。
他猛地跃上一辆大车,四下看去,“恩相,恩相,快随杨志杀出去!”
可人仰马翻中哪里找得到王黼的身影。
“杀!”又是一排刀影排山倒海地斩来,劲风扑面,吹得他无法呼吸。
杨志抖擞起精神,手中扑刀舞成一团雪光,脚一用力,背着身子往后一跃。
可终究是慢上一拍,三把陌刀同时斩中他手上扑刀,铿锵颤鸣中劣质扑刀断成碎片。眼前全是那种古怪武器的亮光,甚至能嗅到敌人兵器上鲜血的味道。
冰凉的刀刃破甲而入,剧烈的疼痛激起了杨志的凶性。他大喝一声“呔!”身体腾空而起,再次背身往后一跃。身体重重地撞在地上。
“唰!”一排陌刀落在大车上,将车上的箱子“碰!”一声砍开,里面的金银珠宝如水流淌。
这个时候,到处都是王府中人的求饶声,睁眼一眼,那群家丁已经跪了一地。
骑在马背上的那个小个子刀尖上跳着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尖声大笑:“王黼已被我杀了!”
“罢了,罢了!”杨志心中一阵冰凉。从开战到现在,他都在这阵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中疲于招架,到现在居然没有发出一招。
敌人的武艺并不高,如果单独挑出一个人来,他都有信心在三招之内将之击倒。
可问题是,他没有机会。
就这么被动挨打。
无力感从心中浮起,竟有些遍体发寒。
他本是一个功名心极重之人,一心想恢复祖上的威名。这才投靠到王黼府上,本以为搭上了当朝宰相,日后定有大好前程。就在前一段时间,王黼已经答应推荐他去淮西路做一个从五品的州团练使。却没想刚一换皇帝,王黼便被罢相流放。这个时候,他还对王黼抱有幻想,认为只要护着他逃到太上道君皇帝身边,日后往相公官复原职,自己也算是立下大功。翌日,飞黄腾达指日可期望。
现在,王黼已死,那点幻想自然随风而去。杨志只觉得灰心丧气,哪里还有半点战意。他在地上一滚,顺着河堤落进滚滚的河水之中。
在落水的一瞬间,杨志还在郁闷,打了这么久,自己居然只来得及砍出一刀。这仗打得还真是憋气呀!
按说,杨志一身铁甲,落水之后再无生理。可杨志本就武艺出众,顾不得身上的伤口疼不可忍,猛一挣扎,居然将身上那具铠甲扯成两半。
手中拿着两片如朽木一样的铠甲,杨志浮出水面,心中苦笑,“这样的铠甲遇到龙卫军锋利的长刀,不败才怪!”
身上的血不住流淌,河水也冷得刺骨。杨志顺水游了几里,见再没追兵,这才爬上岸去,回开封取了家眷往东而去。
开封他是不敢再呆下去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