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王是爱过莫羽婻的罢。
从爱生忧患，从爱生怖畏；离爱无忧患，何处有怖畏？是故莫爱着，爱别离为苦。若无爱与憎，彼即无羁缚。我只惦记着离爱可以无羁缚，可恨呢？那是否是更大的羁缚？遗憾呢？那是否会让心日夜不得宁静？——步步惊心
莫忆隐约猜到些许。当初经历过三公案与莫氏灭门案的人，要么死绝，要么流放偏远，如今朝中这些，大都是涉入不深。可以问的只有两人，顾晓寒和莫折信。
莫折信，莫忆不信任。顾晓寒，莫忆不知道，也不敢问。
只得暂时作罢。
莫忆平日与顾晓寒一同住在宫中，同顾晓寒一样，皇城中进出自由。
那日顾晓寒在乾清殿带梁煜温课，莫忆一同去了。到的时候，梁煜尚未从习武场回来。姨甥二人在敞亮的书房中一时无言。雒泗汴持着拂尘，站在角落。看这姨甥二人进屋第一件事便是挥手令下人开窗通风，散散屋内的白脑香。
莫家人大多都厌恶世间香火气息。
梁煜不同，自幼生长在帝王家的皇子，自然是锦衣玉食，各种礼制熏陶，周身各处，是要焚香熏的。博山炉，枕炉等香具，到处都有。这同时也是顾晓寒与莫忆最难忍受的。
顾晓寒进屋时，顺手拿起桌上的茶盏，将茶水尽数导入博山炉中，炉中的香块浸湿，零星茶渣与香灰在水面上漂浮。袅袅青烟瞬间消逝无踪。
顾晓寒落座，饮着茶。
“忆儿，我听寒生说，雷氏亲族用的是你的主意，跟我讲讲你是怎么做的？”
莫忆垂着眼，在托盘上转着茶盏，“姨母直接问镇北王不就成了，何必问我。”
顾晓寒将碗盖一下一下在杯口刮着，“我想听你说。”
“雷家装修屋顶，工匠是我的人，我令他们在瓦片上涂抹火油，房中也留了几个火油罐子。入夜点火即可。”莫忆说。
顾晓寒听罢摇摇头，“忆儿，你犯了大忌。”顾晓寒向椅背靠去，给人的感觉却不是疲倦，是霸气。
“我还记得你六七岁时爱看武侠话本，不知你可曾记得，大多数话本中，会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僧人，手中婆娑这一串念珠。”
莫忆点头，“还记得。”
“老僧人往往想要度化罪大恶极之人，可大都冥固不灵，无可救药。于是僧人也毫不含糊，道一句，佛祖，贫僧要开杀戒了。手中的佛珠霎时化作兵器，向对方袭去，但是不常攻击命门。倘若打赢了，说一句罪过罪过，打输了，就是一句阿弥陀佛。他们心中有佛祖，象征着慈悲。”顾晓寒将茶盏放在身旁桌上。
“老僧人即便是赢了，也会放过那人，往往几年后，一个夜晚，那人会回来杀了僧人，僧人的徒弟再去为他复仇，这大多是故事的开始。忆儿，你和那些僧人不同，你无需慈悲，你更应该明白，斩草当除根。你更应该知道，只是放火是最不可取的。你和我，就是从火海中逃出来的。”
顾晓寒稍微缓和了口气，“不过这次，尚未酿成大祸，我要你记住这个教训。”
“外甥知错。”莫忆早就站起身听训。
“你坐下，以后定要杀伐果断，下手狠辣些。”
片刻，梁煜进门，腊月寒冬，却是大汗淋漓。手上捧着一个龙纹铜鎏金手炉。见顾晓寒在屋内，赶紧将手炉塞给身后手持香斗的宦官，立即令这二人出门寻处地方将香料倒掉。
高刑见顾晓寒示意，令宫女拿帕子给梁煜擦汗。梁煜身着冬季猎装，向顾晓寒笑道：“寒姐姐，今日我学骑射时中了8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