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福忽地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p>
抓着老人枯瘦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心里只觉无比熨贴。她来到这里虽然不幸，可有这么好的姥爷姥姥，还有一个那么疼她的娘，该是多么幸运？</p>
“念福妹妹！施姥爷，你们歇了吗？”忽地，侯方裕来了。</p>
带着满脸的歉意，嗫嚅着解释，“我是替我爹娘道歉来的，他们平时其实不这样的。”</p>
在饭桌上的为难，他到底也看出来了。当时不好说，可眼下却一定要来道个歉的。</p>
“我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施老爹微笑着打断了他，“今儿晚了，我就不招呼你了，让你念福妹妹送你出去吧。”</p>
这不是送客，是给年轻人说话的机会。</p>
侯方裕带着念福出了小院，挥手斥退下人，低声下气的赔不是，“我爹娘只是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等我们日后相处长了，就好了。其实，其实他们都是很好的人。真的，都特别疼我的，我说话他们会听的！”</p>
看他攥起拳头，一脸的紧张和慎重，念福忽地就柔柔笑了，“我知道，天下哪有不疼孩子的爹娘？你又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怎么会不疼你？”</p>
侯方裕悄悄松了口气，试探着问，“那我娘方才叫你去说什么了？”</p>
“没什么。”念福摇了摇头，笑容依旧，“不过是说些你爷爷办寿宴的事情，没什么特别的。”</p>
“哦，这样啊。”侯方裕应了一声，有些将信将疑。可再想想明天就是爷爷的寿宴，只要爷爷到时把他们的婚事一公布，就算是铁板钉钉的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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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方裕重又鼓起勇气，握住了念福的手，“念福妹妹，我以后叫你福妹可好？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不会让人再欺负你的。”</p>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p>
看着她脸上未散的笑意，侯方裕忽地咧开嘴，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那你快回去歇着，我就在这儿看着你进去。”</p>
女孩似是想说什么，可想想到底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转身走了。</p>
直亲眼看到那抹纤秀的身影消失在门里，侯方裕才大步离开，暗暗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爷爷公布他们的婚事！</p>
回到房中的念福重又走到姥爷床边，老人家显然没睡，只是那么看着她，目光复杂的看着她。</p>
半晌，念福把姥爷的手轻轻一拍，微笑着道，“姥爷放心，我好得很。晚了，睡吧。”</p>
施老爹扯动嘴角勉强笑了笑，可那笑里也说不清到底都夹杂着什么，如噙着枚青橄榄般，五味杂陈。</p>
这一夜，施老爹彻底难眠。他相信，小外孙女肯定也没睡好。否则不会早起时，还带着两个黑眼圈。只是在他们的眼底，却有了某种相同的情绪。</p>
“你想好了么？”这是施老爹在问。</p>
“想好了。”念福干脆的答应。</p>
施老爹又笑了，只是此时的笑比起昨晚的笑来，少了许多牵挂，多了一抹如释重负，“那就赶紧！”</p>
洗漱过后，爷孙俩重又恢复了神清气爽。趁着下人还没来，念福扶着姥爷，慢慢走出了小院。清晨的薄雾还未完全散去，淡淡模糊着爷孙俩的背影。只是那里的一份坚定，却是表露无疑。</p>
侯方裕昨晚也没睡好，却不是因为忧心，而是梦到了自己洞房花烛，乐得一大早就笑醒了。然后再也睡不着，一直眼睁睁守到天光，便来约他的福妹去给爷爷磕头拜寿了。</p>
可来这小院一瞧，却是爷孙俩都不见了。问这里伺候的小丫鬟，竟是没一个知道。</p>
侯方裕气得直骂人，“让你们在这儿伺候，却连人去了哪里都不知道，真是一群废物！”</p>
一个路过的婆子听到，告诉了他，“恍惚看见人到老太爷那里去了，要不少爷过去找找？”</p>
侯方裕急急赶了过去，果然就见施老爹正坐在爷爷床边，两位老人家不知在聊些什么，笑得很开心。</p>
一时见他来了，脸上还挂着些未消的怒容，施老爹先呵呵笑了，“这一大早的，裕哥儿你是怎么了？今儿可是你爷爷的好日子，再怎样都不许发脾气的哦。”</p>
侯方裕看见他在，那心顿时就定下一大半来。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不会的。唔……念福妹妹呢？”</p>
施老爹笑道，“我们来得匆忙，什么寿礼也没来得及准备，我这张老皮子老脸倒也罢了，只你念福妹妹觉得不好意思，说要去给你爷爷做点吃的。你去旁边厨房看看，她应该就在那儿。”他又望着侯老太爷笑道，“用你们家的东西给你做寿礼，这还能算数么？”</p>
“能算能算的！对吧，爷爷？”侯方裕先抢着答了，又不意思的望了自家爷爷一眼。</p>
侯老太爷笑着打趣，“我若说不算，你肯答应么？”</p>
“爷爷——”侯方裕臊了个大红脸，“我去厨房给你们拿点好吃的，等我啊！”</p>
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跑了，全没留意到爷爷望向自己背影时的复杂眼神。（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