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雨的古怪,戚映竹收了想让他做护卫的心。
她心中自嘲自己想多了,她怎能让风停驻脚步呢?
戚映竹拿捏不住时雨的想法,他的奇奇怪怪,总是和世人不同。戚映竹便去写字,寻思起自己的出路。她重新打起精神,收拾自己这一边的乱局――
回到山上后,她便要与侯府说清楚。日后,她再不用侯府送来的药,也不要什么月例了。她自己写写字画挣点钱,反正山中清闲,只要不吃药,本也用不了多少钱。
至于药……其实戚映竹隐隐觉得,那些昂贵的药材,对自己如今的体质,已没什么用了。补也补不下什么,不过是吊着一口气。而她今日的身体,仍在不可避免地差下去……
耳边突然传来少年郎君一声问:“央央,你平时都吃些什么药啊?”
披衣写字的戚映竹抬眸,怔然望向时雨。时雨趴在案头对面,虽是趴着,坐姿却十分正经,仰脸看她的神态也分外乖巧。他目中更有些闪烁,带些讨好:显然,先前他拒绝给戚映竹当护卫,他怕戚映竹生他的气。
戚映竹心中一暖,对他道:“我不用吃药的。”
时雨质疑:“你骗我。我平时见你,你吃药比吃饭还多。你身上总有一股药味,特别苦……前天我们睡的时候,我都尝到了。”
戚映竹呆滞片刻,仍无法习惯他将“性”说得稀疏平常,随口就来。她拧眉半天,涨红脸半天,憋出一句:“……我身上很苦?”
时雨眨眼。
他漆黑的眼睛里跳跃起了笑,但他顽皮道:“我不告诉你。”
他又催促:“快说,你要吃什么药?我出去买零嘴儿,给你带点儿你的药。”
戚映竹心怜他小小年纪跑江湖,身上能有多少钱呢?自从她和他认识,他都帮她掏了许多钱了,她至今还不上。何况她的身体,也不是靠药能补回来的了……只是她若执迷不说,时雨去过那药铺,直接问药铺掌柜,他不照样什么都知道了么?
戚映竹踟蹰间,时雨高声宣布:“我要养我的女人!”
戚映竹震惊万分,愕然许久。她与时雨对视片刻,时雨倾身凑过来,修长的上身跃过案面,他笑嘻嘻地伸手来捧她的脸。时雨与她面颊轻蹭,他判断不出她这呆滞的神情是哪般意思,便纳闷道:“不是这样么?你不感动么?”
戚映竹深吸口气,将自己跳得剧烈的心脏缓缓放回心窝,告诉自己时雨什么也不懂,自己不可对他有期待。戚映竹轻轻推开他的脸,道:“时雨,你我之间的关系,不要总拿你看到的世人男女那样套用。我们……”
阳光落在案头的宣纸上,光明晃晃的,将字照得晕然。少女垂首,语气带些怅然:“我们不是那般关系。”
时雨打量她片刻,他问:“你生气了么?”
戚映竹温柔地摇摇头,时雨却是看着她落落寡欢的模样,心中忐忑许久。时雨站了一会儿,突然推开窗翻身,当着戚映竹的面跳了下去。戚映竹被他吓住,连忙去看,待看到时雨轻飘飘地落地,她才舒口气。
戚映竹:“时雨……你去哪里?”
时雨抬头:“我去落雁山上给你偷点儿药。”
戚映竹一怔,心里觉得哪里很奇怪,却也只是懵懵地点了点头。
时雨露出笑容,劝阻不得的戚映竹看到他身影几个跃动后不见了,她竟也有些欢喜。她重新坐回去,一边写字一边想着时雨。戚映竹模模糊糊的,想着时雨的奇怪点:
只买一个蜜饼,两个人分着吃;
自己在山上吭吭哧哧地盖房子;
饿着肚子嗷嗷叫着等她投喂;
两人在客栈只住一间房;
他不肯当她护卫,口口声声说他价格很高,不肯免费;
不买药,回山上去偷药……
若只是些许迹象,戚映竹便当做时雨是太喜欢缠着自己。她也一径那般认为。但是这么多的行为聚在一起……戚映竹傻眼,想自己不会探知到了时雨一个很大的秘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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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如昼,地铺银霜。
时雨熟门熟路地翻窗而入,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榻边。他一掀帐子,整个人缩入其中,抱着帐中人便索吻。自二人发生关系,他越来越沉迷于此,每逢见到戚映竹的面,就想要亲她。
戚映竹本就睡得浅,他的呼吸拂在面上与颈间时,她就醒了过来。她心里有事等着他,是以他的手揉入她怀中时,戚映竹吸口气,抓住他的手,拿了出去。
时雨不悦:“为什么还不能睡?都好几天了!好几天了!”
刚开荤的少年难免欲求不满,可是他的女郎又是体弱多病,让他不敢乱碰。时雨忍了许多天,整日盯着她,他饿得眼冒绿光,她竟然还不肯。
戚映竹一是年少,二是体弱,她并未有时雨那般强烈的欲。何况,还有大家闺秀的约束在身,不是每一晚,她都如那一晚那般崩溃……戚映竹糊里糊涂地抱住时雨,安抚他情绪:“时雨,这是在外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