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想到这里,突然叫住了郭懋:“那几个醉汉也一并查了。”
郭懋回身行礼,转身迅速打开房门离去,已经到了晚餐时间,不时有跑堂小二经过,显得有些嘈杂。
有郭懋的“打扰”三人都有了压抑情绪的机会,况且两人都是当朝大员,些许挫折并不能改变自己坚毅的性格。
耿九畴年龄长过王竑,率先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深吸几口气之后,开始向朱祁镇讲述自己的经历。
“臣是八月底到了广州,当时安乡伯已经带人控制住了形式,大多数田亩已经归还百姓,只有少量逆贼还在负隅顽抗。
随后臣与王竑分头行事,王竑以检查军务为由前往广州的各卫所,臣开始提审被捉百姓。
起初的几天还很正常的,臣问出的一些东西,跟京师时掌握的情况基本一致,官员侵占民田,是导致此次乱局的直接原因。
可其中参与官员人数之多,涉及衙门之广却令臣都是震惊不已,军中的情况,还是由王竑向您详说吧。”
王竑迫不及待的接过话头:“臣与耿侍郎所遇见情况大差不差,广州的四卫所屯军田,基本上都已经成为军官的私产,那黄萧养就是一个军户,所携部众俱是曾经上过战场的老兵,最是难缠。”
王竑经过这次磨炼,人也相比较出京前稳重许多,没有着急讲述自己的详情,在介绍完基本情况后,安静等待耿九畴的总结叙述。
耿九畴默契的说:“情况基本清晰之后,我们俩就准备上奏,让您跟朝廷也都有一个概括的了解。
可谁料九月,初四!初四那天晚上,有一个打扮成乞丐模样的人在衙门口等我们俩,确定了我们是朝廷派来的钦差之后,那人声称是黄萧养的亲弟弟,他哥有要事相告。”
朱祁镇眉头一挑惊讶的“哦?”了一声。
耿九畴解释道:“我们一开始没有准备过去,只是告知对方,既然知道我们来了广州,有冤屈尽可以来府衙找我们,不要藏头露尾负隅顽抗了。
可那人却无论如何要让我们亲自去见一次黄萧养,言说外面耳目太多不安全,只有在他们的地方,才能放心的将情况和盘托出。
还说,说是为了我们俩的安全着想,知道了之后很有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可我觉得黄萧养并不可信,就拒绝了他。”
“你们没去是怎么出的事?又缘何流落到这家客栈来了?”朱祁镇纳闷的问。
刚才听到这么一个神秘人的角色,他还以为是跟他前往面见黄萧养被俘,可听耿九畴这么一说,他们根本就没有见面。
王竑红着脸说:“去还是去了,当时我坚持要去见黄萧养。”
耿九畴重重叹了一口气说:“也亏得是有王竑主张,要不然我们就都跟安乡伯死在山沟里了。山路崎岖难行,我们用了几个时辰才见到了这位贼人头目,可还没聊上几句,他们就收到了消息,说有大批朝廷官兵追到,接着双方就陷入了一场大战。”
“你是说黄萧养所剩人马不多吗?怎么还能与朝廷正规部队陷入大战?”朱祁镇不解的问道。
耿九畴脸上闪现莫名神色说:“唉,大战打响之后,安乡伯的兵马原本是占优的。可是突然间出现漫山遍野埋伏的贼寇,我军被伏兵击溃,安乡伯与指挥佥事王清不久战死沙场。
我与王竑随着溃军逃出了大山,出去之后才发现,城外到处都是匪兵,还将所有道路封锁。我俩乔装易容这才躲过了盘查,可身上已经没有盘缠。
也幸得这个客栈的老板,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经常收留无家可归的人,我与王竑为了躲避匪兵的追杀,这才躲进这里做了一个搓澡工。”
“大善人?收留无家可归的人……”朱祁镇不禁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