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帝的威严不能因此受损,为了以后施政时候少一点阻力,也为了堵住群臣的悠悠之口,朱祁镇就决定仿效唐太宗李世民,跪天请罪!
见到朱祁镇跪下,大臣们皆是一惊,纷纷开口劝阻:皇上不可!
负责皇上安全的锦衣卫赶紧跟着跪下,也幸好是没人正对大门,要不被皇帝这么一跪,不死也得死了。
“臣八岁承继大统,至今御极已十四年,即位之初赖太皇太后苦心教导,‘三杨’辅佐,朝局清明,万民安乐。”
朱祁镇深吸一口气继续说:
“自太皇太后殡天,三杨老退,臣骤掌权柄,自以为枷锁已去,便放荡心性,用阉人而远贤臣,后为追祖宗功绩,一意亲征瓦剌,致我大明三十万将士战死沙场,尸骸至今还暴于荒野,臣自知罪过,上皇之怒请降天罚于臣。万请上皇庇佑大明子民,以彰天德!”
说完头重重磕在了地上。
众臣皆叩首。
“皇上!是臣等无能,不能为君父分忧!”
“臣有罪!”
“皇上,不要苛待自己,瓦剌狡诈,您无过错。”
“皇上!臣只愿以身报国,为君分忧啊!”
殿内已是一片哭声,臣子们纷纷出言劝谏。
“上皇为证,臣朱祁镇誓要以战止戈,以也先的头颅祭奠死去的臣民!”朱祁镇再拜。
好像真的是上天有感,当最后一个字出口,晴朗的夜空就划过一道闪电,天空中雷鸣大作。
朱祁镇终于直起了身子,一个太监急冲冲的跑了过来,离得老远跪在地上,一直滑到了自己的身前,举过头顶的双手捧着那份加急军报。
“皇上,瓦剌大军进逼京师,副总兵高礼、毛福寿迎敌于章仪门土城之北,先败瓦剌前锋!”
听到瓦剌进军的消息,朱祁镇心里一震,原以为自己回了京城,北京保卫战就不会发生了,却没想到不但发生了,而且提前了这么多,此时勤王兵马还没有到齐,这一仗难打啊。
朱祁镇暗自思量的时候,殿内的大臣已经出言请战。其中以于谦为首,都膝行到殿门口,灼灼的目光盯着朱祁镇,怒火仿佛要从眼眶中迸发出来。
“皇上,臣等此前已经安排好了城防部署,由前军都督佥事孙镗守西直门,武进伯朱瑛守朝阳门,都督刘聚守阜成门……虽然事出仓促,准备还不够充足,但只要也先敢来,必叫他们有来无回!”于谦说。
“众位爱卿快起来,国家存亡之际,不拘虚礼,只要有利国事,尽可出言!”朱祁镇将于谦扶起,他终于见到了于少保。
陈华以前只佩服三个人:三国诸葛亮,南宋文天祥,剩下的就是这位于谦于少保了。
他最佩服于谦,明明有能力改变夺门之变自己的命运,不说阻止夺门发生,只需要投机先一步迎立英宗,就绝对没有生命危险。再以他的能力,不说爵位,混一个三公的头衔还是很轻松的。
可是他却选择了对自己最不利的方向,甚至还有些固执的坚持自己的信仰,也是因为自己的坚持,在景帝继位后作为拥立首功的于谦被渐渐排斥出了权利最核心。如果要来评价于谦,他认为于谦是第一个做到了知行合一这四个字的人。
朱祁镇低垂的目光,迎上了于谦上扬的眼神,那双眸子只能以太空的深邃来理解其内涵,以婴儿的天真来形容其纯粹。并不强壮的身子,却仿佛天地脊梁一般,撑起了大明的残破江山。
朱祁镇重重握住于谦的手:“朕刚回宫就听说了早上仁寿宫的事,诸位爱卿,是你们帮朕撑起了大明的江山!尤其是于谦,刚猛果决,千钧重担揽在身,正是用人之际,邝尚书为国捐躯,兵部大局总不能没人主持,从现在起,于谦就是新任兵部尚书!”
于谦有些惊讶,印象里朱祁镇很不喜欢他直来直去,不给面子的性格。不过合格的政治家还是很快就平静下来,不卑不亢的领旨谢恩。
眼睛环视一周,在场众臣看向于谦目光多是羡慕,但有一个人例外:改名帝徐珵,徐有贞。
朱祁镇心里多了些把握:少部分人影响不了大局,现在人心可用,正是迎头痛击瓦剌的好机会,要好好利用。
下令道:“于谦为主将,负责北京保卫战!”
北京保卫战?众臣暗自咂摸着这个通俗易懂言简意赅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