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有根身旁，同样身穿蓑衣，头戴笠帽的刘恒，凝视着不远处的湖岸上的流民们，步履艰难的推移着盛满石块的马车。</p>
他沉默了片刻，长叹了一声。</p>
“我们只顾着收集填湖的山石，却没想过他们会这么拼命。”</p>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啊？”</p>
“呵。”</p>
有根面露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p>
“还能为什么？”</p>
“还不都因为我。”</p>
“长这么大，只见过都江堰，连三峡都没去过，就乱出点子。”</p>
有根盯着覆住天穹的乌云，脸上的笑容更加苦涩。</p>
他略垂下头，站起了身。</p>
他加重了语气，胸膛开始剧烈起伏。</p>
“填湖造田，蓄积粮秣，说的容易！”</p>
“这事，不能怪你。”</p>
刘恒紧蹙起眉头，转头看着有根，面露担忧。</p>
对有根说出的话，刘恒虽感疑惑。</p>
但他也能看出，有根此时显露在脸上的激动，与呼吸的紊乱。</p>
“你本来就建议过我，等山石积累够，就用我们的能力固定上第一块堤石。”</p>
“你指导过流民们，本意却只是让他们来辅助，与日后的填湖工作做准备。”</p>
“你和我，都知道流民众们，已经开始安置提石，却以为他们会点到即止，才派兵卒协助。”</p>
“既没有监工，我军士卒俱都谨守军律，轻易又不会虐罚他们。”</p>
“此次会折损如此多人，本就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p>
“有根！”</p>
观察到有根呼出的气息依旧紊乱，紧皱着眉头的刘恒，故意的加重语气，声音渐厉。</p>
“两万五千六百三十个流民已死！”</p>
“还有十九万八千二百七十四个流民还活着！”</p>
“死的人，不全是因为你！”</p>
“活下来的人，却都是你的原因！”</p>
刘恒从蓑衣下伸出右手，指着不远处，已经开始向放置着堤石的湖中倾倒石块的流民众们。</p>
他紧咬着牙齿，调动体内元罡，聚在了喉间。</p>
“日后堤坝建起，若真如你所说，此地聚之流民，必会对修堤之人感激万分！”</p>
“因修堤而死去的人，已不能活过来！”</p>
“而活下去的人，却能好好的生活，并养育出更多的活人！”</p>
如雷的响声，如一把利刃般，直刺入有根的耳中。</p>
有根满脸震惊的看着刘恒，圆瞪的双眼几乎蹦出了眼眶。</p>
他在这一刻，忘记了如何去呼吸。</p>
“只有他们养出了更多的活人。”</p>
刘恒满意的看着有根布满惊色的脸庞，感受着有根与稳定下来的气息，收敛起了喉间的元气，语气立刻平缓了下来。</p>
“我们才有更多的兵。”</p>
这里，便会成为我军的征兵之地</p>
盯着刘恒脸上的理所当然，有根瞪圆的眼珠微微晃动。</p>
突然间，他明白了。</p>
他明白现在的流民们，为什么会那么拼命。</p>
但他又疑惑了。</p>
他疑惑以前的自己，为什么会变的这么冷血。</p>
这一刻，他道心失稳。</p>
“噗！”</p>
有根顿觉心口发堵，张开嘴，便喷出了口黑血，仰头倒在了地上。（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