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说什么？为什么不回来？”这一刻，我着急了，我心里那些不好的预感是不是将要发生。
她认真地看着我，已经很久很久她都没有这样看过我。
“妈，是不是我做错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我都改。”
“不是，我累了，真的累了，我想去过我自己的生活。”
我不懂，妈妈说的‘过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意思？我在心里拼命地思考着。
她摸了摸我的头，像一个慈祥的母亲在温柔地抚摸她的孩子。
“曼璃，你长大了，陪你到十八岁，我觉得我够尽力了，我不想再像一个疯子一样，活在自我的折磨里，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也该给自己一个机会，释放自己的下半辈子。”她缓缓地道出了她的心声，但却使我更加糊涂。
“妈妈，我怎么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的第六感就像一根钟锤不断敲击着我内心的钟，让我此刻坐立不安。
“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不是我的亲生孩子。”
她话音刚落下的那一刹，我彻底懵了。
“妈，你今天怎么了？”
我的左手紧紧地握着我的右手，此刻我的身体仿佛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眼前的母亲，不敢相信自己相信的东西了。
“你不要惊讶，也不要害怕，我知道这样的事情对每个孩子来说，都像是噩梦。”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说道：“我认识你父亲的时候还很年轻，当年贪玩任性，和他相处没多久便意外怀孕了，是因为有了孩子，我们才结婚，有一次我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摔得很重，孩子都八个月了，就这样流产，你父亲责怪我，我心里委屈，我们都年轻气盛，三天两头就吵架，后来他知道我很难再有孩子，对我更是冷淡，我们的感情基础本来就薄弱，再后来他开始在外面拈花惹草，便有了你，你父亲本来是闹着要和我离婚，但你生母嫌弃你父亲不富裕，生下你不久就跑了，你父亲说，如果我接受你，我们就凑合着把日子过下去，那时候我想自己也很难再怀孩子，便接受你父亲的提议，可是好景不长，你父亲在外面又认识一女的，听说还挺有钱的，我求过你父亲，真的，我求过他……”
母亲突然哽咽了，我仿佛能想象她当时有那么难。
“我求他看在你的份上，不要离开我们，可他却狠心丢下一句话‘孩子你如果不要，就送去福利院’，他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了。那时候，你才两岁，我亲手带了你两年，不忍心把你送到福利院。”
母亲是极度哽咽地说完这段话，我的眼泪是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刘曼璃，我不亏欠你的，我不亏欠你的……”
刘媚贞抱着我痛哭了一场，每一个哭声仿佛都在诉说着她心里头的憋屈、愤懑、不满、遗憾……
往日，我以为，她只是因为痛恨父亲的缘故而讨厌我，这一刻，我终于彻彻底底的明白，她这些年对我的阴阳怪气。
以前，我对她总会有那么一丝丝恨意，我会在心里偷偷地埋怨着她对我的不公平，可现在，我都知道了，我没有一丁点儿的资格恨她或是埋怨她，她是我的恩人，她竟然亲手养大了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妈，谢谢你。”我在她耳边说道。
她松开了我的怀抱，深深叹了一口气，“请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你。”
我连忙摇摇头，“不，我要谢谢你，谢谢你陪伴了我十八年，你该拥有你自己的人生。”
母亲离开了房间，剩我一个人，该抱着谁哭去？
她的悲哀，我懂了，我的悲哀呢？谁可以懂？
该离开的、不该离开的，都一一离开了，有什么是我可以留住的。
“妈妈，其实我很想留住你，但我不能这么自私，在我这里，你看不见阳光。”此刻，我不过是个自言自语的疯子。
躲在被子里的我，可以肆意地享受这片黑暗，发疯般的哭泣、发疯般的哭喊，顺便静静地问一句：这个世界，爱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