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电话那头想了想,说:“年底很忙的,可能真还是没时间了。”
我说:“也耽误不了多久,就见个面嘛。”
反复说了几次,他才答应了,和我约好了时间。
王浩的话就像野草,在我心口扎根,不经意间,每天长一点,长一点,日渐兴旺。我在办公室,与黄方安相对而坐,还像以前一样,聊聊集团的八卦,说说社会新闻,但我总觉得,自己不那么自然了。
有时,我真想问他,邮件是不是他发的。可我只能忍耐。
这种难熬的忍耐,让我天天像受刑。
我也不知道,黄方安是否感觉到了我的不自然。
有时,他在电脑前忙着,会突然抬头看我:“有事吗郝总?”
我说:“没啊。”
“哦。”他点点头,再看看我,“有事你说啊。”
除了简短的聊天,我不再和他长篇大论。
自从05年来到集团总部,和他共用一间办公室,称得上朝夕相处。除了父母,我没跟人单独处这么久。有时我也愧疚,觉得不该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怀疑他。人与人的信任,不该这么脆弱。经不得旁人的一句话,这算怎么回事呢?
不过,虽有这样的愧疚,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割除心中的那株野草。
除了这两件事,还有跟裴梨屏说过的辞职的想法。这个念头,也阴魂不散,难从脑中驱走。但真要付诸行动,我也有些犹豫。
按裴梨屏的说法,华信的工作很安稳。
她说得对。
不说别的,就说针对我的匿名邮件,眼看一个多月过去,集团居然没任何部门来过问我,到底邮件指责的事情是真是假。我没听说集团纪委是否启动了相关调查。这事,就像从未发生过,真难置信。
我也不知该找谁去还自己清白。我相信,背后为此对我指指点点的,一定很多。大家都在当八卦,可当面又没任何人,通过任何正规的渠道来调查我,这事,真邪乎。
当然我也细想过。这种局面,不独是对我。集团还有很多别的事,当时惊天动地,好像最后也波澜不惊了。
别说对我,就是对储董事长,网络上那么多汹汹言论,随着她一死,似乎也悄无声息了。
作为一个饭碗,华信确实够安稳的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要求什么。最多只是想,是不是太安稳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