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遍了积存的报纸,被灰尘呛得刺鼻,但是,没有找到记忆中的那一张。
我既懊恼,又失望。连续翻检了三遍,结果还是遗憾。
不知何时,窗户已渗进白光。我注意到,天快亮了,不由得落泪。窗外来临的,不是晨曦,而是永恒黑暗降临前,短暂的回光返照。
最后,我放弃了寻找,强撑着巨大的失望,克服着巨大的失落,想继续把信写完。
干脆把信写短一点,写得太长,惹人厌。马总不一定愿意看长信。信短一点,他愿意看的可能性会高。
如果担心信写短了没有效果,那也没关系。关键是他愿意看完第一封,我才有机会写第二封。几封信加起来,长度难道还不够吗?如果他愿接着看,我可以写个系列!
想到这,我简直雄心勃勃了。
写完已是早上六点半。
用u盘复制好,洗把脸就出门。这回我打的,没有了那种负罪感,反而恨不得车子飞起来。
赶到华信大厦时,才七点半。
来得不是一般的早,大办公区空荡荡,没一点人气。很难想象,八点半以后,这里会人头攒动。
进了办公室,先开电脑,插u盘,把道歉信打印出来,找个信封装着。
心情有些烦,有些压抑,但又充满了期盼。
这种矛盾交错的心情,令我想起原来与初恋女友分手时的心境,两者似乎相同。
那是刚毕业时的事。
我还没离校去单位报到,继续借住大学的宿舍。反正是暑假,学校也同意。
楼道里空荡荡的,想到在这住了四年,同学们几乎都一离开,而且可能一辈子不再回来,心里充满莫名的伤感。加之又想起毕业前夕与自己分手的女友,往事涌上心头,更是情难自禁。
所以,一个下午,我在大学校园里暴走。
入眼所及的场景,似乎都能唤起自己的伤心回忆。
开始走的时候,我心里满怀恨意。诅咒搭载着前女友飞往美国的那架飞机,不幸掉在太平洋,让这个无情的女人尸骨无存。
后来又想到,飞机上还有其他的乘客,可不能伤及无辜,于是又臆想,前女友虽然顺利抵达,但她前往留学的普林斯顿大学却是宣告破产,让她求学无门。
在校园里走了好几个小时,兜了好几个大圈,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何这么小心眼,这么心地恶毒?
前女友难道没有随时做出选择的权利?难道不能抛弃我?我是什么逻辑!
于是,走着走着,我的心情忽然变了。转而期盼,她在美国的一切都很顺利。也许将来毕业后,可以致电给我,希望我能去美国,和她破镜重圆。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她也不会再联系我了。
太平洋是那么宽,她甚至都不会再回中国。
我不禁遐想,当这个女人年华老去,走到生命的尽头。躺在床上,周围尽是中西混血的子女后人。而她喃喃自语的,竟是念叨着我的名字。她迷茫的眼中,弥漫着后悔,似乎是觉得,自己不该去美国,以致一辈子没享受到真正的爱情。
这些画面,就像狗血剧,在我的脑海拂之不去。夹杂着恨与爱,充溢着满满的闷骚。最后,终于把自己感动得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