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本名叫朱无成。
投身玄甲宗后，长老让他将名字改了。
做生意哪能一事无成？
可就算是名字改了，他的运气好像也没有改过来。
这些年，他手上还是没有做成什么大生意。
玄甲炼器宗现在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他们这些弟子手上的进项也越来越少。
没有进项，修行就要被耽搁。
“公子你是不知道，自从天灵宗和织炎门崛起，咱这炼器生意是真的一年不如一年。”最终被韩牧野指定陪伴交易的朱成，一路上可谓是知无不言。
天灵宗擅长的是炼制灵宝和仙宝。
那些个动辄数千数万神晶的宝物，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
织炎门则是以火系力量起家，据说是豢养了不少火系神禽，用来炼丹炼器。
这样一来，老牌的炼器宗门玄甲宗，生意被挤占不少。
玄甲宗擅长的是炼制各种战傀，还有一些战甲。
这些都是军阵战斗时候用到，可如今神界承平，连暗魔兽都没地方送，哪还需要战傀？
至于战甲倒是可以卖，可也没了以往的价格。
若不是家大业大，还有各种灵材矿石可以转卖，偌大的玄甲宗恐怕都要节省开支，收缩流水了。
“据说有一处换天阁近几年生意大好，让宗门日子好过不少。”朱成感慨的轻叹一声。
换天阁。
似乎看出韩牧野对这名字感兴趣，朱成连忙解释。
所谓换天阁，乃是无数万年前，一方绝强交易势力与四方世界联通的宝物。
此物能远隔无数万里，将所需的物品交易过去，正可谓是偷天换日。
换天阁之名，曾经也算是响彻周天神界。
只是后来洪荒大乱，换天阁主人陨落，各处的换天阁要么被夺，要么被摧毁。
玄甲炼器宗就是得到一些换天阁的执掌权，方才崛起。
可惜谁都没有换天阁的炼制方法，慢慢的各处联系越来越少。
“换天阁就是葬仙城，”韩牧野耳畔传来灵剑金仙的声音：“世间换天阁一共三千八百六十座。”
“如今，恐怕连三百座都没有了。”
灵剑金仙的话让韩牧野心中一动。
这等宝物，灵剑金仙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当年通天仙尊就研究过此物，想要仿制。”
“你们剑宗有一件九元塔，就是仿照换天阁炼制而成。”
“据说九元合一，便能有换天阁的一些用处，甚至可以联通换天阁。”
灵剑金仙不知是在解释给韩牧野听，还是自己想要说些记忆里的故事。
反正韩牧野没有从灵剑金仙的记忆里看过这些。
或许，属于仙尊的记忆，他根本看不透吧？
朱成所说的换天阁事情，估计就是葬仙城那边的交易。
这般看，这玄甲宗也不知葬仙城在何处才对。
那往后交易还是可以继续的。
玄甲宗是只要给神晶就交易，倒是干脆。
“公子，不知你想在我玄甲宗采购些什么？”朱成小心的看着韩牧野轻声问道。
韩牧野身上气度不凡，若是能做成生意，必然不是小生意。
这一趟的提成，估计能供应修行几年。
韩牧野往前走，目光扫过四周，开口道：“战甲最近卖的不好？我记得不是大军征剿仙界吗？”
“公子说的是承悦宗近年被仙界折腾的事情吧？”朱成笑着摇头道：“他们不是我玄甲宗的主顾。”
看向四周，他压低声音：“玄甲宗跟他们一直关系不行的。”
原来是这样。
所以那边打仗，在这边的物资战甲却卖不出去。
但这一次玩了把大的，恐怕承悦宗怕是要想办法收购些战甲物资了。
“我听说最近承悦宗很是吃了亏。”韩牧野眼中一亮，面上露出笑意来。
“若是囤些战甲，转手一趟或许有赚头。”
低语一声，他看向朱成：“寻常军卒战甲，玄甲宗有多少？”
有多少？
这话，这口气！
恐怕是大生意啊！
朱成面上露出喜色，忙拿出一块淡金色的玉盘，手指在其上点划，片刻后，点点头道：“军卒战甲库存三百万套，每套是五神晶。”
三百万套，一套五神晶，那就是一千五百万神晶。
这数目之大，除了大宗门谁都吃不下。
“太多了，若不然倒是可以将这些战甲收了，让那承悦宗落个空。”灵剑金仙的嘀咕声在韩牧野耳畔响起。
韩牧野倒是没有搭理他，而是再次开口：“你确定只有三百万套？”
朱成忙再次点划几下，点头道：“最近宗门中都没有炼制战甲的计划，只有三百万套。”
“好，我全要了。”韩牧野一句话，让朱成瞪大眼睛。
“全，全要？”
这可是一笔他想都不敢想的生意。
三百万战甲，那是玄甲宗千年的库存。
好多年都没有再炼制这等寻常军卒的战甲了。
“我，我这就寻长老！”朱成满脸激动，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韩牧野伸手拦住他，压低声音道：“我一时可拿不出这么多神晶。”
拿不出神晶？
朱成一愣。
开玩笑？
没神晶还想一口将那三百万战甲吃下？
韩牧野伸手拍拍朱成的肩膀：“兄弟，想不想一起发财？”
韩牧野觉得自己不会谈生意。
真的，这些事情要是左百筹和赵辰来做，比他容易多。
比如此时，他解释好久，才让朱成明白他的意思。
三百万战甲，以每套四神晶的价格吃下。
这是八折。
因为走量大，所以差不多能有这个低价。
可就这也是一千二百万神晶。
谁能拿出来？
“我手上神晶一共有三百万。”韩牧野伸手，竖起三根手指。
“你知道，这么多的神晶，就是大宗也不可能一次拿出来的。”
三百万神晶，确实很难一次拿出。
就是那些大宗门，神晶也是有定向的，不是想用就用。
韩牧野现在也知道神界的神晶是怎么来的了。
以大阵聚集，吸纳虚空中的神性，然后再将其融在身躯之中，化为自身力量。
一块神晶就代表一位暗魔兽。
神晶既是财富的象征，也是实力的代表。
没有掌管几个世界，根本聚拢不出百万神晶。
“三百万……”朱成看着韩牧野那三根手指。
“公子，这，这差的还是多啊。”
“别急，”韩牧野轻笑：“三百万作为订金，剩下的十年内送来，这条件可以吧？”
韩牧野低声道：“战甲也留在你们玄甲宗不拿走。”
战甲不拿走，三百万订金，十年内付清余下的那些神晶。
要是这生意做成，自己恐怕直接就能成为宗门中的执事。
不对，至少也是实权执事。
一笔千万神晶的大生意！
“你知道，我只是要转手将这些战甲卖给承悦宗罢了。”韩牧野抛下最后一个诱饵。
“到时候赚多少，我都分你一成。”
一成！
朱成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身上神性炸裂。
千万级别的生意，最后的利润一成也至少是几万甚至几十万神晶！
“我，我试试……”朱成喃喃低语。
韩牧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你一定行的。”
朱成去寻自家长老，韩牧野留在原地等他。
“小子，这么大的生意你也敢做。”灵剑金仙的声音响起。
“你就不怕最后所有本钱全都折进去？”
韩牧野点点头：“我怕。”
“那你还——”灵剑金仙话没说完，就已经收住。
不远处，一道遁光径直而来。
“哈哈，韩公子，快请，快请——”一位身穿金色长袍的胖大老者笑着大步走来。
老者就是朱成说的长老。
交易堂长老沈朝月，手上掌控的高炉不少，经手的生意也多。
朱成已经按照韩牧野说的将生意的事情告诉沈朝月。
三百万订金。
光这就足够了。
朱成看的不够远，沈朝月却明白。
这是一个想要用三百万订金就吃下千万神晶的主。
不过身为交易堂的长老，手上生意不知做过多少，他不怕。
“韩公子要战甲，价格其实我可以再降一降的。”沈朝月看着韩牧野，手掌轻轻按一下，然后道：“不过你付尾款的时间要在三年内。”
三年。
三年拿出剩下的神晶。
韩牧野是不可能拿出来的。
他身上的神晶是在振源仙界破了炼仙阵得来的，还有庐阳道宗的酬谢。
光他自己，一万年估计也挣不到这么多的神晶。
“三年？”韩牧野面上露出犹豫之色。
沉吟片刻，他低声道：“不知可不可以用魂灵铁金付账？”
魂灵铁金！
沈朝月神色一动。
这是神界中极为贵重的宝物。
但这种宝物只控制在几家宗门之中。
最近的一家，似乎是腾天神宗？
腾天神宗不算大宗门，不是玄甲宗不能得罪的。
目光扫过韩牧野身上的战甲，又落在他背后的长剑上。
沈朝月面上露出微笑，点头道：“外人不行，韩公子当然成。”
“这样，我们立下字据，三年为约。”
韩牧野面上也是露出笑意：“好，三年之内，这些战甲我带走。”
立下字据的纸卷不是寻常的纸，乃是以神魂具现出，具有一定约束之力的宝物。
至于立下字据的笔墨，也不是普通的笔墨，而是神兽血脉凝聚。
当字据立下时候，有雷光闪动。
韩牧野将三百万神晶交出，玄甲宗则是将所有的战甲封存。
“韩公子，你可得快些来啊……”送韩牧野离开玄甲宗时候，朱成满是担忧的开口。
“放心。”韩牧野笑着点头，然后驾驭遁光离开。
等他离开，沈朝月和几位身穿锦袍的老者面上露出笑意。
“朱成。”沈朝月一声唤，让沈朝月浑身一颤。
“长老。”朱成躬身一礼。
“你说，这韩公子会有剩下的七百万神晶吗？”
沈朝月盯着朱成。
朱成一愣。
沈朝月双目之中透出金光，低喝道：“朱成，此人如何筹划，还不从实招来！”
朱成浑身战栗，双腿一软。
“长老，韩公子说，他说……”
神魂晕眩的朱成将韩牧野所有的筹划都说出来。
只要将这三百万战甲封存，等那承悦宗来，转手就能赚一笔差价。
这手段，当真是空手套白狼。
“呵呵，割韭菜，割到我玄甲宗来了。”沈朝月身侧，一位白须老者轻笑出声。
听到他的话，沈朝月冷哼一声，双目中的金光消散。
“七百万神晶，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三年，他拿不出，那三百万订金可就是我们的了。”
三年拿不出神晶，就是韩牧野违背契约。
那时候，三百万的订金会直接被吞下。
“查一查此人是不是腾天神宗的人。”沈朝月面色冷厉，低声道：“我怀疑他就是个冒充神宗，想从中捞一把的人。”
沈朝月等人离开时候，朱成还是神魂无法重聚。
刚才沈朝月的手段，已经伤了他的神魂，没有个几年无法痊愈。
在高阶神族强者面前，低阶神族都只是蝼蚁罢了。
三个月后，讯息传回，腾天神宗没有此人。
沈朝月长笑一声。
再半年，一直与玄甲宗关系不睦的承悦宗忽然派出副宗主和几位长老到来。
他们来此，求购各种等级战甲五百万套。
其中低阶战甲就要四百万。
原本，玄甲宗库房之中是有三百万战甲的，足够直接交付，剩下的可以在百年内完成订单。
可招来交易堂长老才知道，这些战甲已经卖出去了。
“卖了？”承悦宗副宗主季晨仙君皱起眉头，看向一旁陪着的玄甲宗宗主鹤龄道人。
“鹤龄仙君，我们两宗虽然一向来往不多，可这一次本副宗主是带着诚意而来的。”
他伸出手，一个金色的盒子落在桌面上。
“所有战甲我带走，包括几套仙君可穿的宝甲，一共两千万神晶。”
看着面前的鹤龄道人，季晨沉声道：“这价格，我已经是溢价两成了。”
两成溢价。
确实。
如果只算成本，这一笔交易玄甲宗能赚一千三百多万神晶。
只是那些战甲已经封存，如果毁约，他们要五倍赔偿。
跟韩牧野定下的价格是千万，五倍就是五千万神晶。
“宗主，那人不可能三年交付足够神晶的。”早在一旁的沈朝月低声开口，然后将一个玉简递上。
鹤龄道人接过，神念扫过，皱眉道：“当真？”
沈朝月点头道：“属下担保，此人绝凑不出七百万神晶。”
鹤龄道人将手中玉简掂量一下，点头道：“好。”
正如季晨仙君说的，他是带着诚意而来。
玄甲宗要是能有承悦宗这等主顾，往后的生意都不愁了。
三百万战甲，还有其他一些神将战甲兵器一起交给季晨仙君。
承悦宗一行人心情不错，又交了订金，再购两百万套各种等级的战甲，连一些战傀都定了些。
这一趟生意，直接解决了玄甲宗的燃眉之急。
整个玄甲宗起码万年不用为神晶发愁。
作为大功臣之一的沈朝月也得到嘉奖，被提升为交易堂的副堂主。
只是他们不知道，韩牧野去了哪。
两年半时间，一瞬而过。
距离交付战甲的时间只剩三天。
失魂落魄的朱成满脸胡须坐在玄甲宗的山门外。
这近三年时间，他已经蹉跎失落到极致。
本该属于他的一切都失去。
沈长老抢去了他的一切不说，还算计了他，伤了他的神魂。
他也沦落为宗门之中的笑柄。
“傻子，还真在等那个买战甲的人。”看到朱成，有人轻笑。
“就是，七百万神晶，这笑话已经传遍了。”
“跟外人勾结，想赚一把大的，没想到全都搭进去了。”
周围一片嘲笑。
还想赚差价？
宗门怎么可能让你们得逞？
“嗡——”
传送阵那边传来震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