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艾薇儿喊出来的瞬间,冰冷的匕首堪堪停下,皮肤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芙蕾雅低下头,便可以看到映在冰冷刀锋上自己的镜像,略微带着戏谑的笑容,似乎架在脖子上并不是随时可以划开肌肤夺走性命的凶器。
她的镇定反而让爱丽丝感到一丝的懊恼,她抿了抿嘴唇,故作严肃地不苟言笑,仿佛精致的人偶,只是比起脸上的表情,透过眼睛中传递出来的微妙情绪却是落在芙蕾雅的眼里。
得到命令之后,穿着黑色侍女服的爱丽丝松开匕首,退到艾薇儿的身后,眼睛依然警惕地盯着自己,因为那一头黑色的头发实在相当少见,芙蕾雅多看了少女两眼。
“稀客呢,没想到芙蕾雅夫人会亲自到访,这份重视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艾薇儿笑着走到芙蕾雅的面前,蓝色的鸢鸟落在她的肩膀,红润的脸色看不出丝毫病态,这方健谈的模样和矫健的步姿与病倒相去甚远,她毫不示弱的目光直视着芙蕾雅的双眼,如同星辰般深邃。
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将视线移开,并没有被魔女心眼伎俩迷惑:“不,意外的是我才对。”越是这般故作无事,便越是说明她的身体出现了不小的问题,芙蕾雅相当明白,面对着艾薇儿的逼视,不以为意地走到房间中央:“能令西斯提亚的魔女都束手无策,我实在是想象不出对方是谁,那么现在能跟我说说是什么一个状况吗?”
“……”短暂的争锋相对之后,艾薇儿仿佛认命般轻轻叹了一口气:“落到眼下这番进退失据的境地,正是自己的不成熟,虽然悔恨,现在懊恼也于事无补,不过,在说明状况之前,姑且问一下,芙蕾雅夫人现在是站在哪一方。”
“我吗?”她意外地回头,发现艾薇儿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执着的目光仿佛在说哪怕丢掉性命,也绝不妥协,她笑着摇了摇头:“我并不代表任何一方,之所以会选择这个时间点回到科洛贝恩,仅仅是受朋友之托。”
“还真是爱多管闲事……”
“怎么,心有不甘吗?”
“如果你要这样理解的话也可以,毕竟你可是为了男人而抛弃掉西斯提亚,即使再怎么有涵养,我也不可能心怀感激接受你的帮助。”
这下子反而轮到芙蕾雅露出无奈的苦笑:“呵呵,真是倔强的小姑娘。”她眼中的无奈旋即一闪而逝,而后正色道:“无关话题就到此为止,现在能说说是什么情况吗?”
“是守之一族,我在艾特拉斯遇上守之一族,如果是全盛时期的话,倒也不会如此难堪,偏偏因为在真武竞上受的一点小伤发作,因而才被趁虚而入。”说着艾薇儿脱下长裙,在她光滑的背脊布满了如同枝叶散开的黑色纹路。
芙蕾雅的手指轻轻滑过艾薇儿背上的黑色纹路,扭曲着的刻纹仿佛拥有生命般蠕动起来,艾薇儿的脸上跟着露出痛苦之色:“可不仅仅是小伤吧,我记得很清楚,你和蜃联手布下的结界可是被阿逸硬生生破除,那种断己相杀的技法可是令躲在暗处的我看得目瞪口呆。”
“阿逸,叫得还真是亲热呢,芙蕾雅夫人该不会迷上贪狼了吧。”艾薇儿咬牙忍住从背后涌起的剧痛,即使到了现在,只要一想起当时的情景,那一副一往无前的狰狞,她也依然心有余悸,艾薇儿自然不会承认那是自己的懦弱,所以当芙蕾雅说起时,语气之中便不由自主带上了些许嘲讽。
“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拼上性命,那份舍身忘我如何不令人动容呢。”芙蕾雅轻轻叹息,语气之中少有地带上一丝感慨,然而艾薇儿并没有注意她语气中的异样,背后的刻纹剥离时的痛苦化作汗水从额头渗出,渐渐地,连说话也变得吃力,她索性一言不发。
两人的心神于是重新转移到艾薇儿身上的刻纹之上,时间悄然飞逝,随着艾薇儿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芙蕾雅的指尖渐渐聚集起被剥离开来的黑色丝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