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阳光便在他的眼前展开,跃入眼帘的是平整的青砖路面,两旁则是热闹的村落,原本崎岖难行的山脉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迥然不同景色无不强调在他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车队所行进的距离,而在道路的尽头,于人来人往的尽头,恢弘森严的堡垒便倒映在他的瞳孔之中。
那里是他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也即是纳尔亚斯的帝都——
科洛贝恩。
……
隆塔尔——
岩石嶙峋的谷地,由山脉延伸的怪石组成的小径,然后从山脉间蜿蜒不知通向何处,四处可见的是简陋的棚屋,薇薇安叹了一口气,沮丧的耳朵与尾巴无精打采,她托着下巴,坐在一块像是蘑菇的石头上面,望着远方绵延在灰褐色的山地间几点绿色,那是由枞木构成与灰色调山脉截然不同的颜色。
她出神地想着,已经过了五天还是六天,度过的时间多到了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嗯嗯,一定是这样,忽然又觉得气愤,可是即使想要生气也无法完全做到怨恨,一开始几天,她还会偷偷地在心底里骂几句,像是大坏蛋,可恶之类的,在进一步,兽神一定不会庇佑你之类的,算是她能够想道的最过分的恶言恶语,到得现在,连这些词语也可以省下,她只是一心想着阿逸能够快点找到这里,插上翅膀之类飞过灰色山脉,又或是自己插上翅膀?她单纯地幻想着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疯长的思念却在心中是越堆越高。
旋即她像是听到什么动静,转过头,身后不远的地方则是她暂时的住所,囚禁的状态在几天前便已经解除,原本只能呆在房子里的薇薇安可以在房子四周转悠,稍远的地方是盯紧自己的两名哑巴,像以前村子里的鲍尔大叔一样魁梧的身体与短短的耳朵,性格却完全相反,一句话不说的模样像是石雕,她的尾巴于是扫向一边,气呼呼地瞪了两人一眼,作着鬼脸,然后才转向另一边。
“洛洛?贝贝?”
她试着叫了叫两人的名字,洛洛是那名淘气的兽人男孩,贝贝则是经常被他欺负的兽人女孩,她的叫唤却没有任何的回应,绕到了住所的大屋子背后,也没有看到两人的影子。
“咦?奇怪了……”
她嘟囔着两句,放在平时,他们必然已经出现在自己眼前,这段时间呢,多亏两人的陪伴,薇薇安才不会觉得无聊,虽然多半时间是板起脸在教训洛洛,因为他呀,经常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欺负贝贝,真是淘气小家伙,贝贝长得那么可爱,他怎么下得了手。
气呼呼地想罢,背后跟着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薇薇安回过头,却只是看到地面上的脚印,疑惑地歪着脑袋,旋即恍然大悟,想要捉弄自己?她在心中得意地想道,然后蹑手蹑脚地顺着脚印走了下去。
踩在坚硬的岩石路上,凹凸不平的路面起起伏伏,坑坑洼洼也随处可见,她跟着越走越远,呈现在眼前的景象却与她所想像中的情景截然相反,四处都可以看到破败的棚屋,那种用一根粗陋的木头搭建的骨架,再过上几块灰扑扑的麻布,便是歇息的住所,破败的灰色布料染上大片如同沾染上绝望的灰渍。
她回过头,可以看到建在山脉上的石屋,仿佛遗落在荒凉的山野,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走了下去,藏在怀里的手却忍不住捏紧,小心翼翼的步子生怕惊醒那些居住在棚屋的兽人,映在她的红色瞳孔之中,仿佛是饥荒的炼狱,有年老的长者,只剩下包覆骨头的皮肉,满是褶皱的耳朵无力垂落,也有断掉手或是短掉脚的兽人,连尾巴也少了半截,迷漫的双眼无神地望着她,那无助的双目叩击在她的心里,令她生出想要转身逃走的念头,脚却仿佛已经不受控制。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