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莫小蕊正在偏殿宿舍里帮含玉上药,却有不速之客上门来了。彩依打发了一名宫女来叫她,让她速去未央宫的花园,说是来了尊贵客人点名要见她,还特地嘱咐她说话仔细。莫小蕊正在狐疑谁的消息这么快,自己前脚刚回未央宫,后脚便找上门来了,会是谁这么快得到了风声呢?
她刚迈出大门,远远的便听到了一阵猖狂的狗吠声,心下不由得一“格登”——不用猜,定然是越长菡那刁蛮小郡主找上门来了。
她磨磨蹭蹭地挪到花园门口,远远地便瞧见了越长菡一身红装倚在花荫下的石桌上,她正在逗弄狗儿斗趣。也不知道她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怎么了,今天居然用一根链子把威震天拴起来了。她旁边不远处立着一位宫装丽人,背对着花园大门,看背影窈窕绰约,却是没有见过的。看到这,莫小蕊总算松了口气,看来越长菡今天不是特地来找她碴的,在皇后的未央宫里,想必她也不会闹出什么妖蛾子来。
她正藏在门口转动脑袋考虑要不要进去呢,却不料那威震天已经瞧见了自己。要说这狗还真是个见风使舵的东西,刚才还在主子面前摇尾祈怜呢,转回头一看到莫小蕊便换上了一副龇牙咧嘴的狗脸。只不过它昨天被莫小蕊打掉了两颗门牙,因此这一龇牙口里便露出一个小洞,凶相减了几分,倒是显得有些滑稽。莫小蕊忍住笑,上前两步,端端正正行了个礼,道:“参见各位主子。”来越国几个月,这宫廷礼节倒是学得有模有样了。
越长菡一见到莫小蕊,便“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只顾着逗弄狗儿,也不叫她起身。那狗儿见到莫小蕊跪在眼前,立刻毛发直竖、尾巴夹起,又冲着她狂吠起来,俨然一副狗仗人势的德行。
这时旁边那一位宫装丽人闻言已转过身来,轻轻晗首道:“你便是莫小蕊?”小蕊略略抬头打量了那女子一眼,但见她身着百花洒金宫装,头梳入云高髻,姿态轻盈袅娜、容貌姣美端庄,娉婷风姿中带着尊贵风度,心下便有几分了然,低头答道:“是。奴婢莫小蕊见过长安帝姬,帝姬万福金安!”
宫装丽人闻言微微吃惊,道:“你认得我?”
“奴婢并未见过帝姬,但奴婢见夫人您气质尊贵无双,您的倾城美貌让奴婢如见天人。奴婢猜想有此等龙章凤姿之人,定然是日前归省的帝姬。”莫小蕊低头拍马屁道。
人人都知长安帝姬是先帝唯一的女儿,虽不是皇帝的一母同胞,但两人感情深厚,眼下又是北方重国铁勒大汗的爱妃,身份尊贵无双,莫小蕊当然要先行把马屁奉上。
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长安帝姬闻言轻轻笑道:“好一张巧嘴儿,你且起来回话吧。”
莫小蕊复又行了礼,道:“谢长安帝姬!”方才规规矩矩地站了起来。
那边越长菡却是哼了一哼道:“谄媚小人。”
莫小蕊心下来气,因含玉的事本来就对越长菡没有好感,现在她成了自己的“情敌”,因此当下便掩饰不住讽刺道:“长安帝姬尊贵无比,人人见了都是要赞美几句的,却不是需要倚仗些东西来作威仪。”言下便有几分讽刺越长菡不如长安帝姬之意。
长安帝姬听到莫小蕊的话,只是轻轻笑了一笑。长菡郡主却是心下着恼,她是中山王越轩的独生女儿,越轩是先帝越璟的亲弟弟,因此她作为先帝的亲侄女,皇帝的亲堂妹,一出生便被封了郡主。当年先帝登基后越轩被封了中山王,依例迁居北方重镇中山城。中山城是越国北方重要门户,中山王屯兵在此,为越国北部建立起了无形的屏障,抵挡来自北国铁勒的侵犯。因此越国有近半的兵力,是掌握在中山王越轩的手上的。
越长菡自小便跟着父亲远居中山,那里远离中原、民风彪悍,加之她又是中山王的掌上明珠,所以小小年纪便养成了一身骄横傲气。在那中山城里,人人对她巴结讨好还来不及呢,哪有人胆敢跟她作对!因此长菡郡主恼羞成怒,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便又要放狗咬人。只是那狗昨天吃了莫小蕊的亏,这会只敢乱吠着唬人,却不曾真的上前。倒把一旁的几个小宫女吓得瑟瑟发抖,想必她们是吃了不少威震天的苦头。
正僵持着,长安帝姬突然出声制止道:“好了,长菡,她毕竟是你皇嫂的侍女,你就饶了她吧。”莫小蕊心下感激,不由得对长安帝姬多了几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