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齐琪慢慢的不再哭醒,也不再发呆,只是去哪里都要带着香香,并且不再踏足陈家。
齐妈妈和齐爸爸认为齐琪好了,于是齐家所有人提着的心也都放下去了。
齐琪觉得齐妈妈和齐爸爸变奇怪了,现在对自己的好似乎有点小心翼翼。
香香事件过后,齐琪在外人的眼里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小淑女,甚至连齐琪自己都认为她已经变成了淑女。
齐琪再不放肆的大笑了,齐琪学会了微微一笑。
“你看只要勾一勾嘴角就好了,又不累人,多好,以前的自己怎么就不知道这点好处呢。”齐琪每次这样笑完后都会这样对香香说。
但是只有香香知道其实齐琪的彪悍本性还在,只是齐琪藏了起来,藏到连齐妈妈都认为已经把自己的女儿成功的教育成了一个淑女的地步,藏到连齐琪自己都找不到了。
齐琪那时对小朋友的态度很病态,基本上已经从敌视演变成了仇视。哪怕是自家孩子们碰一下齐琪,齐琪也是要尖叫半天的,可见童年的阴影是多么的厉害了。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齐琪出去求学前为止。
在这之前齐爸爸和齐妈妈再怎样劝说都无效的情况下只好无奈的对齐琪好一点,再好一点。
或许以前的齐琪在收到了礼物的同时会和长辈们撒撒娇,可是现在的齐琪只是淡淡的一笑,然后说道“谢谢”。结果换来长辈们的一致夸奖,都说齐琪长大了,懂事了,这样也好,总不能一直像假小子一样,女孩就要有女孩的样子等等。
“看看,这就是成人们的世界啊,总是会一套一套的说着好听的说辞来哄小孩子了,只是我现在再也不会当真了。”齐琪在心里淡讽道。
齐琪总是对香香说:“非常后悔当时没有好好的制定作战方略就仓促的对同学表示其“友爱”的行动。如果当时能想的再多一点,再长远一点,或许你就不会有小弟弟了,唉,只怪当时年纪小啊。算了,允许以后你叫我姐姐吧。”
对于齐琪的故意装贫逗她,香香也只有那时才会笑开,并配合着调笑齐琪两句。而对于香香的调笑,齐琪又很是不忿,直埋怨她没有良心,自己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而如果没有自己的归纳,你香香又怎么能茁壮成长至现今这样,肯定一早就枯萎了。
其实她们都知道香香的奶奶爷爷一直都嫌弃香香是个女孩,陈家老人们的重男轻女观念太根深蒂固了。只是国家颁布了政策没有办法。
陈叔叔那时对于和自己很相像的香香也是很疼爱的。可是耐不住长辈们的一直唠叨,再加上刚好那时单位的提倡,所以就顺水推舟了,只是没想到得是还真的一举得男了。那么香香也就理所当然被撇在一旁了。
对于少年宫的额外“学习”,齐琪并不是很在意,能者多劳嘛。
至于有没有其她的小孩和她做朋友,齐琪就更不会在意了。没有才好了,一个香香就够让她费心的了,她可不想累坏自己,她现在多忙呀。
齐琪和香香约好了要做好姐妹,要相互依靠一直到老。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这是两个小孩子彼此的约定与微笑。
那时的齐琪满心的以为香香只要有了自己的陪伴,就会没有了那些烦恼,就会不再哭泣,就会幸福的除了快乐外就一无所有。
香香在齐琪大二那年暑假的前一个月选择了弃世,从陈家的顶层一跃而下。
他们说:“她那天穿着红裙子。”
他们说:“她那天真美。”
他们说:“她那天像盛放的曼珠沙华。”
佛说彼岸,无生无死,无苦无悲,无欲无求,是个忘记一切悲苦的极乐世界,而有种花,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生于弱水彼岸,无茎无叶,绚灿绯红,佛说那是彼岸花。
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独自彼岸路
齐琪常常想那样一个柔弱而细腻的女子,在那样如花的年纪里,是要有怎样的勇气才能选择如此绝决的方式来成全自己的离去。
是了,她只是想得到自己家人的注视,哪怕只有一眼;她只是想得到自己家人的表扬,哪怕只有一句;她只是想让自己父母记住她,哪怕只有一瞬。
齐琪现在非常开心,陈家记住香香了,记住了他们不是只有一个叫宝儿的孩子,还有一个叫香香的孩子,并且是永远的记住了。
香香在她考了全年第一,全校第一,甚至全区第一的时候都没有被陈家记住的情况下这次被陈家记住了,这次再不会有那句“我们宝儿会做的比你更好了”的话了。
齐琪想自己是恨陈家的,到了现在这种恨都无法根除。这种恨已经长到骨头里连着筋了。只要一想到香香,齐琪就浑身都痛,痛的难以自抑。齐琪想即使以后自己头发都花白,牙齿都掉光了,这种恨都不会消失。
看见陈叔叔几乎一夜间就变白的头发,齐琪觉得很快意,很想肆意大笑,可是转身眼泪就流下来了,像七岁那年一样号啕大哭,哭的惊天动地。
齐琪找到了自己的彪悍,在对那个叫宝儿的孩子进行了非常非常严重的“齐式友爱”后,齐琪病了。
其实齐琪一直知道她有病的,不只她有病,香香也有病。
可是只要她们俩能一直相互依靠着,齐琪就不怕有病。
只是香香为什么决定不再和她相互依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