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等人抽空回去了一趟,杨岳已经将其他人安置妥当,正在别院等着他们。</p>
“空城计！”听到此计,杨岳也吃了一惊，“这可不是说书,她不是诸葛亮,倭寇也不是司马懿呀。”</p>
“行不行也只能这样了,倭寇已经在二十里外,估摸天没亮就该到了。这满城的老弱妇孺，你让他们往哪逃。”</p>
今夏一点不浪费地把先前煮好的酒酿丸子捞出来，盛了四碗，分给他们。</p>
“你还吃得下？”谢霄虽这么说,仍是接了过来。</p>
“哥哥，保不齐这就是最后一顿了。”今夏催促他快吃,把另一碗推给岑寿。</p>
闻言，岑寿楞了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夏没有说错，若是倭寇看穿戚夫人的空城计，直接攻城，以城内的防御状况连天亮都撑不到，到时候……</p>
“袁姑娘，待会你去找淳于姑娘，照顾好她。”岑寿沉声道，“在杭州城，大公子特地吩咐过，要我照顾好你们二人。”</p>
听出他的意思，今夏抬眼瞥他，没吭声。</p>
杨岳也接话道：“今夏，眼下这状况比不得往日，不是捉贼那种小打小闹，你毕竟是个姑娘家，待会我领你去淳于家的地窖……”</p>
今夏皱眉打断他：“大杨，怎得连你也说这等话，我就不爱听什么毕竟是个姑娘家。你看看现下城墙上站是谁？是戚夫人！”</p>
“戚夫人是总兵之女，正所谓虎父无犬女，你可莫拿自己跟人家比。”杨岳道，“你若有事，爹爹那里我怎生交代。”</p>
“眼下状况非比寻常，就算头儿在这里，也不会拦我。我若像淳于姑娘那般手无缚鸡之力也就罢了，我也不给你们添麻烦，可我既然会些功夫，又是公中之人，你怎得能叫我在这当头上做缩头乌龟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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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完，她三口两口吃净酒酿丸子，气鼓鼓地把碗一撂，径直走了。</p>
谢霄啧啧道：“这丫头脾气还挺大！”</p>
杨岳摇头，叹道：“脾气大有什么用，本事大才行。”</p>
岑寿吃完自己那碗，面不改色道：“好在她本事不大，等倭寇一攻城，就把她打晕了扛回去。”</p>
想不到这话竟是由他口中说出来，谢霄瞥了他一眼：“你把她扛回来？”</p>
“我打晕她，你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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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新河城的城墙之上已经密密匝匝地站满了人，数十支火把熊熊燃烧着，火光映着刀背上，映在火铳筒上，映在一张张绷得紧紧的脸上。</p>
除了喘气声，和火把燃烧时的烈烈声，听不见其他声响。每个人的双目都望向城前的沉沉夜色之中，恨不得能用目光将夜幕燃烧殆尽，好看清倭寇的行踪。</p>
今夏抱着弓箭，背靠城墙而坐，合目休息，脑子却是疯狂地运转着，倭寇兵临城下后的种种可能性在她脑海中上演……</p>
最好的状况自然是援军在倭寇进攻之前赶到，那就皆大欢喜，可以回家睡觉去了。最坏的状况是倭寇未被空城计所惑，强势攻城，那么也不用再多想，只剩下拼死一战这条路而已。最后还剩下一种状况——倭寇暂时被空城计所惑，但又不相信城中有如此多的守军，守在城外寻找明军破绽。</p>
破绽、破绽……今夏一下子想到青泊河，抱着弓箭跳起来，飞快冲下台阶，去寻找戚夫人。</p>
戚夫人正命人将火器的弹药尽数抬上城墙，以备倭寇攻城时，以火器震慑之。</p>
“夫人，青泊河……”今夏拉住她急急道，“倭寇善水性者多，肯定会派人从青泊河潜入城内，打探明军底细。”</p>
戚夫人颔首道：“我早已料到，已经让人在青泊河入城口下了两道重闸，并且派亲兵看守。”</p>
今夏急急解释道：“夫人，您没明白我的意思，他们若派人来查探明军底细，咱们正好可以将计就计，让他误以为城中有大量守军。”</p>
“……”戚夫人怔了下，“如何将计就计？”</p>
今夏附到她耳边，如此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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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的街上，人来人往。</p>
似是上元灯节，两旁的店铺里都张灯结彩，挂出各色灯笼。</p>
陆绎站在街心，环顾四周，直至在人群看见一个小小的女娃。她站在那里，朝他甜甜地笑，然后转身朝前走去。</p>
他身不由己地跟着她往前走，看着她一蹦一跳，轻盈如燕。</p>
小女娃走到一个大户人家的门前，手脚并用地爬上门前的石狮子，起劲地用手拨弄着石狮子嘴里头叼的石珠……</p>
他缓缓抬头，去看这府上的牌匾，赫然一个“夏”字撞入眼中。</p>
……</p>
陆绎骤然睁开双目，喘息着自梦中醒来。</p>
“你醒了。”</p>
蓝道行凑过来，眯眼看他，自言自语地嘀咕道：“怎么看着有点傻？脑袋没炸出毛病来吧？……我是谁，认得么？”后一句是在问陆绎。</p>
陆绎没搭理他，勉强要撑起身子，蓝道行忙帮他坐起来。</p>
“胳膊中了弹，好在没伤筋动骨，趁你晕的时候，我已经帮你把弹片都取出来了。”蓝道行轻松道，末了没忘记接着问，“……你还认得我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