娈尾春（五十五）</p>
长安城最近相当不太平。</p>
这不太平不仅仅说的是长安城被女妖精鄙视掉的治安，还有不平静的流言蜚语掀起的轩然大波。</p>
街头巷尾，上至八十岁老太太，下至幼齿小儿都念叨着，渐渐形成了朗朗上口的打油诗，被玩游戏的小孩一路唱起。</p>
“妖精妖精要吃人，扒骨撕皮美自身。</p>
祸乱君主旧红颜，血月食人枯骨见。</p>
凤凰幼哺惹人怜，凡人血肉筑长安。”</p>
长安城里的小孩都摇着波浪鼓，一人一句的欢唱着走街串巷，因为没太注意脚下的路，迎面就撞上了在街角发怔的年轻男子。</p>
孩子的手给他雪白的衣衫上印出了黑色的手掌印，他被这样一撞却也不恼，也没有因为弄脏了衣衫而责骂那些个孩子。只是轻轻巧巧的将那孩子扶好站稳，对着他温柔的一笑。</p>
“以后可要小心些，磕着自己可就不好了。”</p>
一帮小孩见他这般温柔，也就不怕了，自顾自的道谢后又摇着波浪鼓向着另一条街欢快的跑去。</p>
而那个白色衣衫的男子看着那些孩子跑掉后，转头却没有了温软的笑容，眉头却深深的皱起来。</p>
“凤凰……皇后……妖精？”他呢喃着这几个字眼，眼底闪现过深沉的纠葛，以及更加让人烦躁的挣扎。</p>
他转过头来，一身利落的白衣，朴素的桃木簪，一丝不苟的发髻让他难得一见的爽朗，也让不少人见得他薄唇紧抿，剑眉轻皱，漂亮的桃花眼也不见了灵动。</p>
在不少人的注视下，他转身消失在了人潮。</p>
他想起还在宫里多日未理朝政的拓跋玉，砸了不知道多少奇珍异宝，因为一国之君的身份也只能让手下的人出动暗地寻找，哪里像他这个逍遥太医，向太医院告了一个假就出得宫来。</p>
但是哪里知道出宫亲眼见到的舆论景象比耳目听见的更加严重，更让他纠葛挣扎的是，皇后到底是樱倾离还是阿离。</p>
他在将军府的时候明明是确认了樱倾离并不是他少时认识的阿离，可如今这个妖怪一说让他分不清，皇后到底是谁。</p>
更重要的是，无论如何，无论她到底是谁，她如今身在何处，是否安全，是否安乐。</p>
这样一边挣扎着一边不自觉的踱着步，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暮然抬头就看见了镇西将军府五个苍劲的大字。</p>
没错，这个白衣俊朗男子就是曾经的采花贼，如今的御医大人司徒果。</p>
思索再三，司徒果还是一掀衣袍，熟门熟路的就攀上了宿春院的闺墙，跃身一跳就立在了花苑中央。</p>
还是那一棵盘根错节的老榕树，只是冬至，叶子不如春天精神。还是那架荡漾的秋千，只是许久不曾有人坐过，染上一层薄薄的尘埃。还是那些花儿和陈设，只是没有了曾经鲜活的人气。</p>
宿春院还是那个小巧精致的宿春院，只是院子的主人已经很不曾回来过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