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春风（二十七）</p>
直到踏雪携着雀羽离开了未央宫，星轨都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p>
“冷姑娘，清歌到底去了哪里？”</p>
冷七七头也不抬，望着那静谧的雪湖悠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淡淡的道：“我不是说过了么。”</p>
“冷姑娘，我想知道真话。”星轨的心，不安到了极点。</p>
“真话？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何须来问我。”</p>
“……”这样淡然的话，却是让星轨的心一直沉到了谷底。</p>
冥王出现的那天，冷七七将众人遣散之后，星轨曾看见清歌曾一个人悄悄的出了紫竹园，她一路尾随，看见他竟然是去了禁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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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轨的武功是废了，但是她最擅长的并不是武功，使她当初在铩羽楼稳稳排名第三的高位的是隐匿术，所以清歌并未发觉。</p>
这也让她看见了他并不愿意他们知道的。</p>
“冷姑娘，多谢你白日里相助。”清歌少有的恭顺低眉。</p>
“呵，我想你是知道我白日里说的并非是玩笑吧。”冷七七的声线还是如初的碎冰碰撞的清冷，好似就未曾改变过。这是这一次，星轨却觉得她的声线不似以往奇异的温暖，透着一股冷意。</p>
“……”</p>
“你可是想好了？”</p>
“冷姑娘，你该是知道的。”</p>
“你可还记得，你许我一件事？”</p>
“冷姑娘尽可吩咐。”</p>
“等你死后，把你的记忆给我。”</p>
“……”</p>
禁地还是禁地，躲在不远处的千年荼蘼树后，捂住了自己的嘴，屏气凝神。她再也听不下去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她也不敢放下紧紧捂住自己嘴的手，她害怕他们会听见她泣不成声。</p>
“冷姑娘，有没有方法让一个人忘却疼痛在短时间达到顶峰。”</p>
“有。”冷七七犹豫了许久，“但是药效消失之后，疼痛会增加百倍。”</p>
那夜的风吹得格外的大，也格外的冷，把清歌从高深的围墙上吹走了，把星轨吹得瑟缩在那千年荼蘼树下，抱着自己的膝盖，把自己的手臂咬出了血。</p>
荼蘼花今夜泠泠的落在她的发上，她的肩头，她的衣摆上，竟有一种鲜血的红艳，欲把她埋在那纷飞的花瓣中，就像当初她舞剑做的花冢一般，不同的是上一次是杏花，这次是荼蘼。</p>
荼蘼花事了，花尽是离别。</p>
后来的事想也知道了，铩羽楼一夜被血洗，噬魂的头被割下了，暴尸在铩羽楼入口，都是清歌做的，为了给她报仇吧。</p>
但是这代价，她宁可他不去。</p>
“那……那双眼睛……”她颤抖着唇，机会语不成句。</p>
“如你所想。”冷七七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冰棺，眼神有一种意味深长的悠远。</p>
“冷姑娘，我能见他最后一面吗？”</p>
“他说，他这一生亏欠的人太多，怕是没有机会再还清了。”说完，冷七七便一步一步踏波而去，行自雪湖中心的冰棺处，不再理会她了。</p>
星轨如遭雷击，伫立当场，她是知道的，清歌在扶桑岛爱上了一个女子。从踏雪的口中得知，那个女子并不是她。</p>
如今，他们都无法再自欺欺人。</p>
星轨转身踉踉跄跄的走出了禁地，他到死也是不爱她的。</p>
唯一留下给她的，只是歉疚。</p>
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她曾经葬花成冢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