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春风（十六）</p>
“你休息一下罢，我一个人静一静。”说罢，他转身出了山洞，迎来的是满地的银色，和空气中火山独有的硫磺的味道，却又都被海风吹散了。</p>
远远的，海边倒是看见一个绰约的身影，海风扬起她的衣裙，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恍惚感，却在那波光粼粼间让人看得不怎么真切，总感觉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p>
她好似察觉了有来人，转过头来，正好让踏雪看进了她的眼睛，看见踏雪怔愣，她快速的转回去继续看着海浪退了又回，一语不发。</p>
虽然这一幕发生得很是短暂，但是也足够踏雪在黑夜里辨清这女子就是那个照顾他醒来，后来又把清歌带回来的姑娘。</p>
只是她的眼睛吓到他了，他觉得这个姑娘是干净纯澈而坚韧的，那眼底却是浓的化不开的哀伤和挣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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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果然没有离开。”</p>
“……”踏雪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只好和他并肩</p>
“他醒了么？”她一直看着茫茫的海，未曾再看他。</p>
“醒了。”</p>
“那他定是好了。”这是肯定句，她对母亲的治愈术还是很有信心。</p>
“……”踏雪只沉重的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p>
……</p>
他们就这样并肩看着远处的东海，各怀心事，各有愁思。</p>
“踏雪，你信命么？”沉默许久她忽然开口，那语气轻得像是羽毛一样，挠着人心。</p>
“不信。”踏雪快速的回答，肯定的语气是想要自己相信。</p>
“我却是信的，我的命大概早就在司命的话本上。”她抬头望着天上的圆月。凡人总是说圆月是幸福的征兆，她如今却不以为然。圆月如盘，清冷高悬，俯瞰众生，也是轮回的开始，这大概是她人生能看见的最后一个圆月了，上天真是待她不薄。</p>
想着想着，她自嘲的笑笑。</p>
……</p>
“踏雪，你说十天是否可以算是完整的一生？”</p>
“蜉蝣一生只那一个时辰，说来十天也算不错了。”</p>
“是么。”那我就知足了。</p>
她终是把后来的那几个字咽下了，能遇见他们，她知足了。</p>
……</p>
那一夜他们并肩看了一夜的海，断断续续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彼此说了些凌乱的字眼。</p>
踏雪总觉得那一夜的她不对劲，总是若有若无的透着一股欲言又止的忧伤，但是他当时在自己的思绪泥潭里愈陷愈深，不然也不会有那以后的诀别。</p>
他并不记得她那夜看海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只是记得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p>
“何必纠结那些爱恨恩怨呢，你们现在都还活着，这样多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