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春风（五）</p>
踏雪从未觉得禁地如此的遥远过，现在的他六神无主，才知道他的世界除了不堪回首的过往，剩下的除了如今还在自己怀里奄奄一息的雀羽以外，就只有当初救他一命，未央宫真正的主人——冷七七。</p>
他能感觉得到怀中的雀羽的生命正在飞速流失，脚尖发力，蹿起便到几丈开外。</p>
他想，既然冷姑娘可以在当年漫山冰封三年的情况下把他救出来，那么，一定也可以救雀羽。</p>
未央宫，禁地。</p>
“冷姑娘，踏雪求见！”蕴含了深厚内力和体内半妖之力的喊话，在禁地内回荡着。</p>
“进来罢。”话音刚落，踏雪便迫不及待的抱着雀羽直奔声音而去。</p>
冷七七坐在岸边的某处礁石上，看见踏雪抱着满是鲜血的雀羽，远远的，便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和记忆里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曾经的曾经，她也曾那么的无助过啊。</p>
不待踏雪说话，冷七七便转过了头，淡淡的开口：“我知道你来做什么，但是我救不了她。”</p>
“不可能，当初的你连我都可以救，为何救不了雀羽！”</p>
“你是命不该绝，而她的名字怕是已经在了那生死薄上了吧。”</p>
“冷姑娘，我知你并不是凡人，你一定有办法的。”一向硬气的男子终是含不住眼泪，双膝一曲，匍匐在了她的脚边。</p>
一双酥手抚上他的脸庞，接住了那两滴眼泪。</p>
“深情泪？你居然已经爱她至此么。”</p>
“……”被人一语道破，踏雪却早已顾不了许多，“七七，我求求你，救救雀羽。我求求你……”</p>
她怔怔的看着他，记忆里，那个纤尘不染的男子，也曾用这般匍匐的低姿态求过那个冰冷高贵的神舐。她回过神来，把那两滴深情泪装入变出来的蓝光瓶里，小心收好。</p>
“我只能延迟她一个月的生命，能不能救他还要看你自己。”她终是被他打破平静，开口。</p>
她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很有可能会暴露她现在的行踪，天界的那些神找了她将近一千年了吧，该来的躲也躲不过。</p>
“我？我能做什么？”踏雪疑惑的看着冷七七。</p>
“不管有多难，你都愿意么？”</p>
“生死薄上有名又如何？我爱她，我生她便生，她死，我亦不独活。”他第一次坦诚自己的心，是啊，他爱了她多年。只是他第一次说他爱她的时候，她却听不见。</p>
他有着世间所有男人都有的可怜的自尊面子，一直到现在都未曾表明过自己的心。</p>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对于她来说是父是兄，亦是友，更是依靠。</p>
她把他看得太遥远太高，让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如何靠近，与她说话总是带着一点点兄长的口吻，以至于到了今日。</p>
冷七七，示意踏雪把雀羽平放。她运用水之力，逼出自己修炼了两千年的精元，治愈她狰狞的伤口，护住她微弱的心跳，保住一丝心脉。</p>
“东海之中有一座扶桑岛，那座岛的中心有一座火山，火山的中心长着一颗万年老树，千年结一颗果子，就是你们世人所传的‘天香豆蔻’。拿到它可肉白骨，活死人。你只有找到它，便可以救活雀羽。”</p>
“真的？我明日就出发。”踏雪激动的起身，转身便要去收拾。</p>
“踏雪。”冷七七叫住了他，看见他瞬间僵硬的背影，“你可知道这一路的艰辛，和你争夺‘天香豆蔻’的不只是凡人，也会有精魔凶兽，也会有修道之人，你怎么夺？况且，‘天香豆蔻’的确可以活死人，但是当她醒来，她却不会再记得你，也不能再记起以前的记忆，不然，她依然会死。你，值得么？”</p>
“这世间，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不管她最后是否记得我，我只愿她活着。”踏雪说完就转身往院外走去，准备回杏花院拾掇。</p>
“踏雪！接着。”她向他抛来一个玉瓶，“马上要到十五了，这是你必服的去你体内寒毒的药，带着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