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时,又是一阵慌乱,安然套了最厚的毛衣跌跌撞撞地往浴室跑,谁料急匆慌忙撞开浴室门的时候,却正巧撞见了正在里面换衣服的莫怀远,将昨晚的家居服脱下来,他正要换衬衫。</p>
“你……”</p>
安然只说出了一个字,整个人就怔在了那里。</p>
浴室里,光线通透良好,她眼睁睁地看见了,莫怀远的后背上,从后颈一直到侧腰的位置,那一大片很是可怕的青紫淤痕。像是她曾经攀爬铁架时摔下几米高的水泥地造成的那种伤口,血丝和青色,隐约可见。</p>
莫怀远僵了一下,动作缓缓顿住,脸色微沉,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进来。</p>
将家居服丢下,抓起了衬衫,抖开,他轻轻穿上了。</p>
那小女人震惊又讶异地看他一眼,跑过来,抓了他的手阻止他的动作,绕到他背后掀开他的衬衫去看,呼吸都瞬间不均:“这是什么?”</p>
白嫩的手指,一点点覆在那些伤口上,仔细地查看,看着看着眼睛就突然湿了,她以前也不是没受过这种伤,比这严重的也有,可不知怎么,这些痕迹要是印在莫怀远身上,她就突然觉得,这伤口砸上去的时候,肯定特别疼。</p>
这怎么弄的?!</p>
莫怀远顿了顿。</p>
“昨晚,去办事的时候遇到多年没见的朋友,刚巧旁边是训练场,切磋了一下,”握住背上那只妄动的小手,从衬衫里拉出来,转过身看她,眼神淡然,“磕磕碰碰,在所难免。”</p>
磕碰?</p>
那小女人听他说的自然,没什么不相信,但蹙紧了眉想再掀开看看,男人有力的臂膀却将她整个抱进了怀里,浅笑低低地压下来,哑声问:“怎么,不满意我昨晚没碰你是么?这么急,要脱我衣服?”</p>
安然眉心紧蹙,,因为心急,眼眶都是红的,道:“哪个朋友?有这样切磋磕碰的吗?你叫他来,我跟他比划两下,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磕碰。”</p>
莫怀远忍不住浅笑,搂住了她,收住笑意,轻吻着她的嘴角哑声道:“嗯,我知道……然然最厉害。”</p>
那小女人气得眼眶泛热,脸颊泛红,听完他的话安顿了一下,接着又忍不住,伸着小手还要看他的后背。</p>
莫怀远看似轻柔的力道紧紧抱住了她,让她怎么扭捏都无法挣脱,扣紧她的后脑,百般地哄。</p>
这个早晨,让莫怀远觉得无比触动。</p>
好像一点一滴的细枝末节都被放大了,深深地在往脑海里印,他看到了她的眼神,是真的心疼,那一瞬,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很震撼,他从一点点的不敢相信,到最后不得不相信。</p>
这世上,有人关心他的存在,尤其是她,原来是这样好的一件事。</p>
那时在光影队时,副队教训说,我告诉你们,我们是光影队不是敢死队,拼命是一定要的,惜命也是一定要的,莫怀远,对,说的就是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再给我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一副爱死不死的样子,就给我滚出去。</p>
他那时,的确,还不懂这些。</p>
收拾好了出门,那小女人一直扁着嘴,怎么哄都没能哄笑哄好,一路都偷偷地回头看他,问他穿衣服碍不碍事,各种举动,会不会抻到伤口之类。</p>
莫怀远只是抱了她,一路地往前走,不回答也不说话,等到她问得急了,才低头,轻声地说两声。</p>
哪有那么金贵,又哪有那么碍事。</p>
只是她这态度,叫他觉得实在难得,想珍惜却不知该怎么珍惜,只能这样看着,守着,把她每一字每一句,每个眼神和口气,都记在心里。</p>
回应不了,也没办法去回应,他莫怀远也是个一时应付不了那么多情绪的人。</p>
一路,他问她都需要什么,除了几床被子,棉拖,沙发和书房椅子上需要铺的绒垫之外,还要什么。</p>
那小女人蹙着眉,等红灯的时候,一边在他怀里想,一边伸手,到他背后去轻轻地摸。</p>
说需要地毯、衣服</p>
、帽子、还有床……唔,她想再要个大点的了。</p>
莫怀远在清晨微微喧闹的车声人声中听着,看着橙色的阳光照耀在她脸上,空气里细微的尘埃都在缓缓上升,他好像感觉到了一种氛围,他们是世上最普通不过的情侣,在讨论一场共同参与的家事。</p>
对,家事。</p>
“然然……”他突然叫了她一声。</p>
突然,很想问一句什么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