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次凌晨坐航班回来接受特警队调查的时候，他一点都不害怕，知道这个坎他必须跨过去；</p>
所以，当那天她清楚跟他说分手的时候，他很绝望，觉得人生像塔罗牌，第一块被她推倒了，后面就是一片废墟瓦砾。</p>
顾景笙是这么想的。</p>
尤其那天那个混血男人从海面回国的时候，他就在想。</p>
他需要一种动力和理由让他摆脱这样非死不可的困境，他想要被人需要，想要有一个人，在前面的人生等他。</p>
他当真觉得还有希望的。</p>
就像他那天说的话一样，不是每两个人在一起都是因为爱，人生的主打词其实应该是“陪伴”，然后结婚，步入婚姻殿堂后，用“责任”与“亲情”伴随彼此一生，一样深刻美好。</p>
所以他不曾放弃彤彤。他一直觉得是有机会的，只要肯坚持肯相信。</p>
可是就在刚刚，他的这种希望被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就彻底打破，他能够接受她跟任何的人在一起，任何的人他都尚且觉得可以接受，可谁知道偏偏是霍斯然。</p>
顾景笙在昏厥过去之前回忆起那一年开错的那一枪，突然就觉得命运就像一个局，而这个局，他终其一生，都破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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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事务繁乱纷杂，小县城又不比大城市，脏乱了很多，云裳索性站在急诊科外面，手习惯性地转着腕上的念珠，略有所思。</p>
顾景笙。</p>
她倒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么个人存在，刚刚云菲打电话来问情况，她便状似无心地问了一句顾景笙是谁，云菲道：“林亦彤她男朋友啊？不是说快结婚了吗？怎么你见啦？”</p>
云裳挂了电话，一双水眸里多了一丝清明。</p>
顾景笙管霍斯然叫大哥，霍家可从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那既然不是亲的就是认的，这故事，她大概懂了。</p>
正想着，霍斯然从里面走了出来。</p>
“怎么样？严重吗？”云裳转过身来关切问道。</p>
“刀伤炎症，高烧引起的昏厥。”霍斯然冷声缓缓道，深眸里情绪复杂，愧疚、烦躁与冰冷交织不灭，“打过抗生素，已经稳定下来了。”</p>
云裳点点头，霍斯然接着道：“我还要在这里呆一会，不早了，送你回去。”</p>
送？？</p>
云裳诧异了一下，接着便反应过来他肯定是要叫出租车送她，不禁苦笑一下，心底寒凉，抬眸望了一眼他背后，目光一刺，接着便优雅地缓步走到他面前，目光清亮真诚：“斯然，今天的情况我没想到，希望我的存在没有给你添乱。还有，我当真没想到你妻子会是彤彤，我……”她垂眸苦笑一下抬眸，“我们家的情况，你也应该听说了？但是我觉得，再怎么说那都是父母那辈的事，我想插手也插手不上。而请你相信，我对彤彤从来都没有过恶意……”</p>
霍斯然抬手阻止她说下去：“云裳，这点你不用说。”</p>
——她的人品，他了解。</p>
“好。”云裳也笑着回应，接着手轻轻攀上他的肩膀，在他侧脸印上一个吻，霍斯然冷然地微微侧首躲了一下，吻没碰到，云裳眼底一惊，不禁笑起来，“你土不土？国外的见面礼节你都要避？”</p>
接着手放下来，径自朝他身后走去。</p>
霍斯然脸色微微尴尬地一怔，回头，竟看到亦彤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也不知看他们说话看了多久。</p>
“我差点都要忘了，这是送你的礼物，”云裳笑着把自己手边袋子里的东西递过去，“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买的。”</p>
那纤小的身影红着眼眶垂眸看了一眼袋子，哑声道：“谢谢。不过……我并不习惯戴。”</p>
霍斯然冷眉倏然一蹙，沉声道：“彤彤——”</p>
不习惯是一回事，不懂礼貌就又是一回事了。</p>
林亦彤心里一阵刺痛，却见眼前云裳笑得温暖四溢，没有办法，只能伸手去接，却在手指相碰的瞬间听见一句放低的幽幽声——</p>
“刚刚那个警司看起来不错，俊朗大方年轻有为……不是都快结婚了吗？怎么临到头了，却不老实一点跟人家结婚算了？”</p>
林亦彤一惊！</p>
因为那声音实在太低，低到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她小脸泛白，也低声回道：“我的婚事，你有意见？”</p>
云裳目光清冷地凝着她，却浮起笑来，盯着她道：“你在选男人之前，怎么也不先问问，他身上有没有盖着别的女人的章呢？”</p>
——什么意思？</p>
林亦彤还在反应，云裳却已经妩媚一笑撤回了手，轻柔顺了一下刘海便冷冷转身了，临走还轻拂了一下身上的尘，两个人的鲜明对比拉得很大，这女人，在哪怕脏乱邋遢的地方也能出落得如若高贵的女王。</p>
冷冷将那袋子放在值班台上，林亦彤转身就回病房。</p>
“你就一句话都没有要对我说的？”霍斯然心里有着微微的火气，更多的是嫉妒和冰冷，冷声问她。</p>
她心口闷闷的，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想回病房……”</p>
“回病房看他？”霍斯然冷冷走过去到她面前，伸手钳过她的下巴，“就非要你不可么？缺了你会死？嗯？”</p>
话里带刺，那纤小的人儿一双水眸发颤地看向他，说话铿锵有力：“霍斯然，你跟我保证过不会再不问缘由地轻易发火的，我能问候一下你的记忆力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