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最可怕的,正在于以杨延龄这个稍有眼力的半吊子来看,这种一下子就不管不顾直接查封了一十三家布庄的行为,很像是上头有人直接雷霆出手。</p>
再以他在京中生活多年来所见所闻得知,那些上头的人才是真正贪婪的人,没有利益不可能引他们出手,没有获得利益,就更不可能叫他们收回手去。</p>
……那现在,引得这些人出手,已经被查封的友民布庄……?</p>
“王、王大先生呢……?”杨延龄口舌发干,半晌后问出了这句话。</p>
杨大管事听得这话,只觉一口黄莲水自喉管直淌过周身,恰因为他比杨延龄更早一天想到这个人,也更早一天知道了关于这个人的事情。他结结巴巴地说:“王、王大先生自三天前离开之后,便再没有回府过……”</p>
杨延龄如遭雷击,半晌说不出话来。</p>
也是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丫鬟的通报声:“少爷,少爷,老爷找你过去——啊!”</p>
杨延龄刚刚向外头出声的位置看去,就弄明白了外边丫头那最后一声惊呼到底是因为什么——就在他刚刚转过脸的时候,书房闭合的门突然被自外头用力踹开,脸色发青的忠勇伯大步踏进书房,先一脚将没来得及让开路的杨大管事直踹出去,又走到杨延龄面前,狠狠一巴掌扇下去!</p>
重重的脆响在室内响起的时候,杨延龄只在突然袭上脑海的晕眩之中,仿佛听到了一句从云端那么远的地方断断续续传来的话:</p>
“……败家的……玩意,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这样做?”</p>
“给我滚出去找王大先生!”</p>
杨延龄这时慢慢找回了自己的神智,他看着父亲扭曲愤怒的面孔,听见他狠狠说:“找不到你也不用回来了!”</p>
被这一府之人惦记的王一棍日子过得其实还是挺好的。</p>
那一天晚上因为有邵劲作保,所以他被人客客气气的请到了一个地方安顿好,虽说进出有些限制,但其他的一应事物都照顾得十分周全,要看戏有戏班子,要吃好吃的有好吃的,要喝酒,甚至还有两三个酒友能陪他胡侃大山,这对于半个阶下囚来说,当然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了。</p>
如果真要说他还有什么不满的话,那就是这些天里,他抛出的媚眼全都抛给了一个睁眼瞎子。</p>
现在,睁眼瞎子就正坐在他的对面。</p>
王一棍对着同时挂着太阳与月亮的天空长吁短叹:“哎,也不知道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不能再看见外面的天空啊……”</p>
邵劲:“……”</p>
王一棍又摆出可怜的姿态:“小哥,要不你就帮我跟那位说说?”</p>
邵劲:“等事情完了你就能走了。”</p>
王一棍:“谁知道你们要做个三年还是五载!”</p>
邵劲:“大概也就十来天吧。”</p>
王一棍又叹:“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p>
邵劲:“……”</p>
王一棍适时抛出媚眼:“其实小哥已经帮得我够多了,我也不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我知道小哥的顾忌,要不然小哥你看,我就暂时跟你站在一条线上——”他自觉自己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p>
邵劲又不真是个蠢材,他琢磨了一下:“哦,你是想……叫我把你推荐给师妹?”</p>
王一棍:“……”</p>
邵劲上下看了看王一棍:“你有什么值得我推荐过去的?”</p>
王一棍:“……不要自说自话啊,我什么时候表露过这个意思了?”</p>
邵劲挑了挑眉:“你现在了还敢跟我开玩笑?”</p>
王一棍无力:“我看上的是小哥你啊。”</p>
邵劲:“……”</p>
王一棍咳了两声,看邵劲。</p>
邵劲:“……谢谢?”这一不留神,就委婉的拒绝了……</p>
王一棍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血来:“我哪里不好了!你现在不是正四处找军师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