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盛这是要托孤,程思平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别的事,程思平好推托,这种事却是没法推托的。由朱盛这话也可知,他是下定决心要死守这宁远村了,而不是在兽潮来临之前,举族逃亡。
朱盛之所以会做这样的选择,也有他的无奈。他们一家被发配到这一块来,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也算是官方承认划拨给他们的居留之地。所以,其他势力,哪怕比他们强得多,也不会随意将他们给剪灭。但只要他们离开了宁远村这个地方,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朱氏一族等于自动放弃了官方划拨封地,而选择了流亡。
流亡的修者,只有两种出路,一是成为散修,在各地混迹生活。原本依附于朱氏一族的部分家仆和属从,脱离宁远村之后,大部分就成了散修。散修的日子不好过,基本是活一天算一天。更重要的是,散修基本没什么未来,能以散修之身成功的,那是少之又少。对于朱氏一族而言,宁远村其他的人都可以去当散修,就他们不行。因为,散修不可能聚集一起,只能分散开了。而一旦分散开了,那他们朱氏一族也就彻底散了,再无重振家庭荣光的可能了。最终只能很快湮没于时间的长河之中。
第二条出路是,全族投靠某个修者家族,成为他们的家奴。这一条倒是可以让他们朱氏一族不至于分散开来,各奔东西。但问题是,成为家奴和之前附庸于某个大家族完全是两回事。
附庸于某个大家族,虽然家族的命运也会与这个大家族休戚与共,但却拥有相当高的独立性。只需要在大事上和那个大家族保持一致就行了,至于内部的管理等等,大家族是无权干涉的。成为家奴就不一样了,家奴的命运完成取决于大家族主人们的意思。惹着主人不高兴,一言而定生死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当散修会拆家,当家奴连命运都完全仰人鼻息。那朱氏一族就不能整体迁移到一个不会有兽潮的地方么?答案是否定的。归元界虽然地广人稀,但没有一个地方是无主之地。朱氏一族能呆在之宁远村这地方,那是因为得到了云昭王国官方某种程度的认可的。要是换成了别的地方,呵呵,建个村子试试。分分种,让当地的官方直接给一掌拍碎了信不信。再说了,整个归元界的陆地,除了那些中心区域,哪里没有兽潮了。朱家的人,避开了这里的兽潮,还不是要挨其他地方的兽潮,没区别的。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朱盛才只能选择硬着头皮,撑起宁远村对抗兽潮。这是保存他们朱家的唯一一线希望。但他对这件事,说实话是半点信心也没有,这才想着把果果托付给程思平。之所以选择托付给程思平,自然是看中了程思平的潜力,还有和陆惜月,穆寒英的关系。
“族长,你也不必太担心。现在兽潮不是还没爆发么,咱们还有时间。”程思平忍不住安慰了朱盛一句,他托孤的举动着实有些悲壮。
“阿弱,我从没有过遭遇兽潮的经历,对于后面的应对一点头绪也没有。你早知此事,应该已有了全盘的谋划。所以,接下来村里要怎么走,就听你的了,我们一定全力配合。”朱盛拍着程思平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