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任莎意识到,如果不给周舒奕镇痛剂,就他现在的状况,很快就可以被凌初寒的人找到;给他,让他消失,便会成为一个潜在的威胁。
寒气大肆侵略着周舒奕的身体,一颗颗豆大的冷汗从这位铮铮铁汉的额头、脸颊渗了出来。
他看出了梁任莎的犹豫,对她不再抱有期望,便独自捂着胸口,艰难的转过身去,开始向前挪动步子。然而,迈出几步之后便撑不下去了,噗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梁任莎急忙跑了过去,将镇痛剂涂抹在手上,问他:“伤口在哪儿?”
周舒奕扯开上衣,右胸那块结实的肌肉已经变得乌黑,伤口有糜烂的趋势。
梁任莎既尴尬,又不忍直视,转过脸去,将手掌上的镇痛剂慢慢涂抹在了周舒奕的右胸上。
听着周舒奕的喘息声渐渐平缓了下来,梁任莎劝道:“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赶紧离开渝市吧。”
周舒奕没有说话,长期游走在生死线上的杀手,没有太多的情感需要倾泄,时间一长,便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如果不是必要的沟通,或者为了掩饰自己的剧情需要,他通常不太会说话。
“你有手机吗?”梁任莎把手伸到周舒奕的跟前。
周舒奕望着她,梁任莎赶紧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找一个朋友过来,把你送到你认为可以最快治疗伤势的地方——当然,前提是你不要再来暗杀我哥了。”
周舒奕从包里摸出之前那位出租车司机的手机,正要递给梁任莎,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当他再次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朴的木床上,整个房间也跟这木床一样简陋,甚至,屋顶还破了些洞。
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周舒奕警觉的坐了起来。他发现右胸已经不再疼痛,肌肤也趋近了正常的颜色。
“你醒了?”
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暗杀的目标,凌初寒。
原来是凌初寒最初派出去的二十多名鬼,其中一组找到了梁任莎和周舒奕,这两只鬼都是从锁魂塔的灵棺出来的,修为至少三百年以上,要迷魂一个重伤的凡人,太容易不过了。
周舒奕并不感到紧张,因为凌初寒如果想杀他,早就动手了。
“你这是在以德报怨吗?”周舒奕冷淡的问,显然他不打算领凌初寒的情。
凌初寒笑着坐到床沿边上,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孔老夫子早在两千多年前就说过了,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说什么以德报怨的,只是一些不太成熟的圣母婊。很显然,我不是。”
周舒奕默默的望着凌初寒:“那为什么不杀我?”
“你的任务已经失败了,如果你还有一点杀手的尊严,就当自己已经死了吧。”
凌初寒说完,起身走到门口:“你可以走了。”
周舒奕走出木屋,发现天色已晚,漆黑的夜空里,没有一颗为他照明的星光,无尽的黑暗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胸口上。
他从木屋的山巅朝下走去,路过寒山观的庭院阁楼,路过聚仙阁,在三清殿的门前停了下来。
三清殿内,一个女孩孤身跪在蒲团上,用极其轻柔的声音念叨着什么。
周舒奕静静的伫立在殿门外,听着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