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瑶觉得蔡攸的聪明过于诡诈，唯一可取的一点就剩下忠君了，但是她不明白的是，蔡攸为什么要把这些拿出来说，“圣上对任何人的信任都不会超过蔡相，即使海上盟约是一个错误，圣上宁愿让种家军背黑锅，都不愿承认是蔡相错了。”</p>
“娘娘应该也是了解圣上，应该明白圣上心里不是没想法，他不仅仅要掩盖我的错误，最主要的还是他自己。更何况，圣上的看法很快就会不重要了。”</p>
“什么意思？”世瑶能做到的最坏的打算，就是整个宫廷南下逃亡，可是，听蔡攸的意思，难道连皇帝都保不住吗？</p>
“娘娘要不要打个赌？”蔡攸问道。</p>
“赌什么？”</p>
“事态一旦不可控制，圣上会马上禅位。”</p>
世瑶心中一惊，以赵佶不负责任的心态，蔡攸说的可未必不可能，那么，“祁王将会继承大统？”</p>
皇帝成年的儿子只有祁王和康王，而祁王在朝廷之中声明显赫，皇位除了他不可能做第二人想。遗憾的是，祁王赵桓比他爹更加反复无常，大宋朝早就没希望了，“娘娘要知道，祁王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是一腔的怨恨。等到他登基称帝的那一天，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无力施展。”</p>
“蔡相就没想过不让他继位吗？”</p>
蔡攸反问道，“娘娘不是也想过阻止海上盟约？”</p>
世瑶默然，了解的太多也是一种负担，而且，不是祁王就得是康王，根本一个不如一个。但是，到了这一步她也不可能放弃，“不管皇帝如何，祁王如何，我都要保住种家军，蔡相如果肯帮忙，就随我回京拖延老相公一二，若是不愿意，我也只当是白来这一趟。”</p>
“娘娘若能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可以为娘娘效犬马之劳。”</p>
世瑶听着这话心里反而不踏实了，她来请蔡攸回去，不管眼下的目的是什么，最终都是为了皇帝。她一直觉得以蔡攸对皇帝的忠心，绝对不会允许蔡京把事情越弄越糟，可是现在，他却说愿意为她效力，这可是让世瑶有些摸不着头脑。</p>
世瑶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有多么大的能力，可是让一代权相甘效犬马！</p>
“蔡相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p>
蔡攸笑道，“娘娘何不听听我想说什么？”</p>
“蔡相请讲。”</p>
“我的要求很简单，做伯琮公子的老师。”</p>
世瑶的脸色登时就变了，蔡攸面前诡辩也没有用的，她虽然嘴唇发干，还是艰涩的说道，“蔡相这是何意？”</p>
“娘娘聪明过人，自然知道我是什么意思。”</p>
“你不怕我杀你灭口吗？”</p>
蔡攸面不改色的说道，“娘娘想给伯琮公子的东西，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能够做到。”</p>
世瑶瞬间惊讶之后倒也冷静下来，蔡攸既然要跟她谈条件，他们何妨好好谈一谈，“你是怎么知道的？”</p>
“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蔡攸眉毛眼睛都是笑，“我是觉得娘娘对于延庆公主过于冷淡了。贵妃晋封的时候公主身上穿的衣服据说出自娘娘之手，上面绣的是春日桃花，看起来倒也还算应景，但是，娘娘似乎并不知道，咱们这位延庆公主最厌桃花！”</p>
世瑶自省她的确是对延庆公主关心太少了，让蔡攸抓住把柄她也无话可说，“你就凭这一点就认定了她不是我的女儿？”</p>
“不仅仅是这一点。”蔡攸亲自把棋盘收起来，悠然的捧上茶具，“圣上现在面貌跟小的时候有很大差别了，大概没什么人记得了，但是，我是跟圣上一起长大的，想忘都忘不了。伯琮公子简直就跟圣上是一个模子印出来，我想娘娘也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才把他送到江南去的，再加上娘娘对这个养子的关爱，答案不就是呼之欲出了吗？”</p>
世瑶厌恶任何形式的诡计，就因为她知道只要是计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伯琮的事情她已经万分小心了，在蔡攸的眼里却处处都是破绽。不过，蔡攸既然没有告知皇帝，那也就预示着凡事都有商量的余地，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蔡攸为什么执意离开京城。</p>
他是太公钓鱼，她是不愿也得上钩。</p>
“我当初偷梁换柱，为的不过是孩子的安全罢了。国家动荡不安，年幼的中宫嫡子根本就是一个标靶，我不想让他无辜受害，也没想过非得让他登上那个位置。”</p>
蔡攸低着头听皇后说话，手底下的动作是丝毫不乱，“或许娘娘当时是真没有，但是形势逼人，想法有所改变也是正常，更何况，有些东西是伯琮公子应得的。而我，可以他教导成为天下第一的明君圣主。”</p>
世瑶觉得蔡攸只能把伯琮教导成为天下第一诡诈之人，这并不是她想见到，不过，她还是的知道蔡攸图的究竟是什么？</p>
“那你又想得到什么呢？”</p>
蔡攸一边碾着茶饼一边说道，“我犯了天下最大的错误，成了天底下的最大的笑话，我若是不能做成最惊天动地的事情，那只有一死以酬圣上。”</p>
人生或许处处都充满了“惊喜”，蔡攸一心想要名垂千古，可是生在那样的家庭却只能遗臭万年，他几乎摆脱了家族的控制，却犯了几乎无法挽回的大错，世瑶或许可以相信他的说辞，野心这个东西实在是太难控制，此刻她却不敢像之前那样信任蔡攸，“难道蔡相能够弃圣上于不顾？”（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