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
他看着说着胡话的朱衣,她脸上混杂着忐忑、失落和压抑的惊喜,十分复杂,也十分矛盾。
这副表情,杜昭白很熟悉,也很陌生。
熟悉,是因为她曾经对他露出过同样的表情。
陌生,是因为他依旧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大师兄。”
朱衣还在嘟囔着。
大师兄、大师兄……
自她昏睡一日来,杜昭白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听到这个称呼了。
他记得前几天夜里,他正睡得香甜,冷不丁听见耳边有人喊了一声“大师兄”,将他吵醒了。转过头,却看到黑暗中划过她眼角的泪痕。
记得提到大师兄时,她突然的沉默。
也记得说“大师兄对我可好了”时,她脸上掩饰不住的开心。
这位“大师兄”究竟是何许人也,成婚九年,杜昭白从未在她口中听到过。如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位大师兄在她心中的分量。
很明显,这是自她入睡以来,在她梦里反复出现的那个人。
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呢?
这是他曾经问过朱衣的话,而事到如今,他自己……
也有些分不清楚了。
不管是谁梦见了谁,她的梦里都没有他。
“你的朱衣夫人已经死了。”
赵隰的话仿佛一缕地狱冤魂,纠缠不休地在他耳畔乍然响起。
“她没有死……”
杜昭白忽然弯腰抱住了床上的人儿,紧紧地,在她身上留下瘀青的痕迹。他恨不得把她嵌在身体里,使她永远也无法和他分离。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么?”
他的嘴唇紧贴在她的耳畔,低低地说着。
“你……你那么……”
他终于将心底藏了九年的话倾诉了出来。
“爱慕我。”
朱衣夫人对他的感情,他其实一直都知道。
深沉的,执着的,绝望的,激烈的,因爱生恨的……
他一直都知道。
不曾回应,不是没有过触动。
相伴日久,也并非没有动过心。
只是……
他不想受她操控。
朱衣夫人是一团烈焰,看着光彩夺目,吸引人忍不住与之亲近,但一旦真正靠近了,就会被她伤得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