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衣了然地点了点头,“哦。还是干姜好听,有名剑干将莫邪的霸气。”
俯首于书案的杜昭白抬眸看了他一眼,轻声细语地道:“那便改姓为‘干’吧。干姜,你觉得此姓如何,可还欢喜?”
干姜:“……”
他还能说什么呢?
“谢主子赐姓。小人不胜欢喜。”
叫了十几年的姓氏说改就改,还改成了个不伦不类的,干姜险些没绷住直接嘤嘤嘤了。
主子,你变了!
你以前不这样的!
“即刻下山采办螃蟹和鲥鱼,临睡前,我希望夫人能吃上消夜。”
干姜差一点就给跪了。
“主子,都这个时候了,等小人下山,市集早就散了,您看要不明儿个……”
然而杜昭白固执起来,那是一万匹驴都拉不回来的。
“去吧。”
他一句话成定局,干姜只得灰头土脸地回杜府走流程支帐,麻溜地下了山。
碧桃有些不安地频频瞥朱衣,朱衣根本没意识到她一句话给别人造成了多大的麻烦,指着书上的食谱,口水泛滥成灾。
“我要吃蟹生,用生蟹剁碎,以麻油先熬熟冷,并草果、茴香、砂仁、花椒末,水姜、胡椒具为末,再加葱、盐、醋共十味入蟹肉,拌匀,即时可食。还有这道‘蟹酿橙’……”
她越说越起劲,那叫一个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不知不觉中,杜昭白已搁下了书册,微微偏过头,专注地看着她,黝黑深邃的眼眸仿佛被她的好心情感染了,闪耀着细细碎碎的光。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碧桃赶紧低下头,不敢多看,捡了个空档以准备晚膳为由匆匆退下。
是夜,朱衣终于如愿以偿地吃到了她垂涎已久的江南螃蟹。
果然和书上说的一样,蟹味上席百味淡。
她食指大动,吃得根本停不下来,连吃了五只,盘底见光,眼巴巴地望着杜昭白。
杜昭白将盛着红烧鲥鱼的碗碟往她面前一推,她悻悻地挟了几筷子就没了食欲,提了个话头,千方百计想绕到螃蟹上去。
“重阳节你要宴请好友吃螃蟹对不对?我能去吗?”
杜昭白鸦羽般乌黑密长的睫毛微微一颤,唇边浅淡的笑容一瞬间凝滞了。
“不行吗?”
朱衣失望地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拿筷子在鲥鱼身上戳出了好几个洞。
原本应当拒绝的。
看着突然变得萎靡不振的妻子,杜昭白含在舌尖上的话却忽然一转。
“……也不是不行。”
甫一出口,他便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
朱衣乐得差点蹦了起来,一把拽住他的衣袖,生怕他反悔似的追问道:“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哟!”
杜昭白垂眸,怔怔看着绨袍上纤细苍白的手指,许久之后,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唇角。
“嗯。只要你乖乖听话。”
到了后半夜,朱衣终于明白他所谓的“乖乖听话”是什么意思了。
如果说前半夜的杜昭白清冷淡漠有如圣人,后半夜的杜昭白就换了个芯子似的,压着她亲来亲去拱来拱去,害得她一晚上没睡好。
翌日一早,顶着青黑眼的朱衣揽镜自顾,小脸一垮。
她就知道!
这面白心黑的郎君不会做亏本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