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暖瘫坐在椅子上，重复着，“韩楚，我不要呆在这。韩楚，我们走吧……”
韩楚蹲下，看着她沉寂的双眼，温声说：“等一会好不好，等药效过去我们再走，我怕……”
“我不在这”，因为药物的作用，苏向暖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我不在这。”
栾法医对韩楚说：“没事的，带她走吧。注意多给她喝水。”
展彦看韩楚扶苏向暖离开，不由跟上几步，栾法医伸手拦下他，“你不觉得需要给我们个解释吗？”
展彦弯下腰，把苏向暖的钢笔捡起来。这就是支最普通的钢笔，十几年前很流向的式样。因为被苏向暖反复摩挲，整支笔都泛着油润的光泽。展彦温柔地看着这支笔，呢喃着，“小怪物”。他声音颤抖，眼里含着水汽。
苏向暖靠着韩楚的肩膀，“我们，去哪？”
韩楚摸摸她的头，“我们回家。”
苏向暖说：“我不想回家。”
韩楚把她的碎发抚到耳后，“你想去哪？”
苏向暖的声音依旧没有波澜，“没有想去的地方，只是不想回家。”
韩楚想了想，对司机说了个地方。
司机把车停在一处高地，韩楚扶苏向暖下车。已经午夜，天上群星闪烁。韩楚从车里找出一件针织衫披到苏向暖身上。苏向暖拎着个瓶矿泉水，看向远方。
司机把车灯关上，周围陷入一片黑暗。韩楚觉得自己像站在湖边，脚下的灯火是天上星星的倒影。
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苏向暖先打破沉默，“你什么都不问吗？”
韩楚说：“你想说吗？”
苏向暖说：“其实不太想。”
韩楚沉默片刻，咬牙道：“没关系，不想说就算了。”
苏向暖笑了，“他是我爸爸。”
韩楚震惊，“你，你说什么！你开玩笑吧。”
苏向暖说：“他是我以前的邻居。我妈、生我的那个，生病的时候，他总是来救我。我以为忘了，但看见他就想起来了，我小时候也快乐过，他带我放过风筝，还给我买了好吃的。我还偷偷想过，要是他是我爸爸就好了。”
苏向暖自己都没察觉，她连说这话的时候都是微笑的。韩楚看着她的笑脸，心里莫名多了些嫉妒。他问：“你们久别重逢不该很高兴吗？”
苏向暖不说话了，沉默地喝水。韩楚自知失言，急忙补救，“没关系，我也不是非要知道。”
“他没来救我”，苏向暖双手紧握着矿泉水瓶，“我被绑架那天，他看到了。他没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