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主任扶着洗手台直哼哼,下属催他,“您快去找夏部长解释”。哪想马主任才到门口,就看到韩镇正给夏志国开门。
马主任冷汗直冒,觉得自己的官是到头了。
夏志国从政前在大学教书,韩镇是他的学生。韩镇很佩服他的风骨,对他非常尊重。
韩镇和李局长往宴会厅走,老远看见夏志国,忙小跑过来。他对门童比了‘不用’的手势,亲自为夏志国开门。
韩镇问:“老师,您不多呆一会。”
“不了,我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场合。”夏志国掏出烟,韩镇立即为他点上。夏志国抬头,“你不必这样。”
韩镇笑笑,“有事弟子服其劳嘛。”
夏志国的司机年纪不大,三十来岁,却有早衰症,满脸皱纹,皮肤下垂,身上的老年斑特别明显。司机下车为夏志国开车门,韩镇刚好也要开,两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一起。韩镇像被蜂蜇一般,飞快撤回了手。他动作隐蔽,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他面色如常,站在一旁送夏志国离开。李局长跟出来,对他说几句赞赏的话。韩镇笑着接受,又不动声色地还了几句,夸地李局长心花怒放。
两人往回走,经过门口时,韩镇不由对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多看了几眼。
回到宴会厅,李局长拿着酒杯,找了一圈,“高市长又没来。”
韩镇笑笑,“他一直不喜欢这种场合嘛。”
“也是,他是大家少爷,当然任性”,李局长不满,“就派个秘书来。”
说话间,市长秘书朝这边走来,路过两人时,微点了下头,朝洗手间走去。
李局长幸灾乐祸,拉着韩镇说,“我猜他是痔疮犯了,他准是痔疮犯了。小韩啊你不知道,我们这些坐办公室的,可爱长痔疮了。”
李局长说的兴高采烈,忍不住手舞足蹈,一个不小心,半杯酒洒到了韩镇胳膊上。
李局长也是实在人,直接拽出口袋里的衬巾帮他擦,不住念叨着,“哎呦你看这事闹的,年纪大了没个手里没个准头。”
衬巾是丝绸做的,只装饰用的,并不吸水。韩镇也不能真让李局长擦,忙拉住他,“您快别忙活了,这是小事,我自己处理就行。”说着召唤服务生,重新给李局长拿了杯酒。
卫生间的干手机是感应式的。韩镇把胳膊抬到风口,第三次吹风结束后,高市长的秘书从隔间里出来了。
他径直在洗手池前洗了手,用随身带的手帕把手擦干。他路过韩镇时,又是含蓄地点头。
韩镇摸摸衣袖,觉得干的差不多了,慢悠悠走进秘书出来的那间隔间。
隔间非常整洁,只有一叠手纸略显凌乱。韩镇一张张翻着,只几张,便找到了放在里头的便条。
韩镇拿起来,细细看着。他摇头,心想,辛、辛什么来着,还挺有创意嘛。
段芸原想今晚看完公司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哪想没翻两页,韩镇回来了。
段芸上前接过韩镇的外套:“回来了。”
韩镇:“回来了。不是告诉你今晚我晚些回来么,怎么还不睡。”
“这不是睡不着吗。你喝醒酒汤了没。”
“没喝,我又没喝多,用不着喝那汤。”
“不行,必须喝,不然明天又该头疼了。”段芸拿起电话,想要厨房把汤送过来。
韩镇摆摆手,“别麻烦了,我下去喝吧。对了,孩子们都睡了吗。”
段芸瞄一眼桌上的手表,“都这个点了,早睡了吧。”
韩镇带着表,却偏偏凑到段芸旁边看,“我还有事要和韩楚商量呢。”
段芸嫌他满口酒臭,把他的头推远些,“你别一喝酒就去逗韩楚。”
韩镇搂着她,对她大呵一口气,段芸嫌弃的不得了,“快去喝你的醒酒汤。”
韩镇递给她张边条,“别急,先给你看个稀罕东西。”
段芸一目十行,看完目瞪口呆,“市长身边这都什么人呐,怎么不说咱们造奥特曼呢。”
韩镇神秘一笑。
段芸大惊失色,“你不是真偷偷造奥特曼呢吧。”
段芸保养的很好,至少比同龄人年轻10岁。但毕竟人到中年呐,韩镇看着妻子的脸,看她眼下嘴角的皱纹,心想,人真是不能和时间争。
韩镇不逗她了,温柔地说,“先睡吧。我要忙到很晚的。”
苏向暖知道自己在做梦。
苍凉的灰交叠着纯洁的白,一人身着暗红,立于高处。雪纷纷扬扬落下,这人身上却半分水汽都没有。这人脚下跪伏着一群人,都穿玄青色,远远看去,看一条黑色的河。红衣人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苏向暖觉得怪极了,她能看到那人的嘴唇在动,却看不清那人的脸,也听不见那人说话。她不禁向前走了几步,不料脚底踩空,猛地往下坠。
梦醒了。她长舒了口气。
周围没一丝光,又黑又闷。苏向暖想起身,却发现自己一动不动。她觉得有人正看自己,朝旁边看,玩偶熊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她松口气,又发觉胸口异常。先是一点木色映入眼帘,接着赫然看到一只大蛹,正趴在她的胸膛。
蛹长约20厘米,身上一圈圈深棕纹路。它像感受到苏向暖的目光,开始缓缓向上爬。
苏向暖穿着白色吊带裙,她能感觉到大蛹已经爬过了白色的布料,正在自己皮肤上蠕动。
只片刻间,大蛹已爬到她的锁骨,它的头部猛地撑开,分成两片,如同一张大嘴,里面是浓稠的血,上下两排尖牙闪着银光,朝她脖子咬来。
“!”苏向暖惊醒,猛地坐起来。
房间很温暖,小夜灯正亮着温柔的光。她赶忙低头,睡衣的领口已经被冷汗浸湿。她这才想起,自己穿了件t恤做睡衣的。
苏向暖刚躺下,被人盯着的异样感觉又传来,她转头,玩偶熊无辜地看着她。
她猛地坐起来,不安地盯着自己的胸口。她反复检查几次,确定没有虫子怪物,才重新躺下。
玩偶熊无辜地看她。她想了想,把熊转过去,让熊的屁股对着她。
苏墨有自己的客房,可韩楚非要他和自己玩。苏墨没办法,只好睡在韩楚房间。兄弟俩躺下没多久,韩楚刚有睡意,只听苏墨的尖叫。
韩楚赶紧开灯。他见苏墨闭着眼,知道他正做恶梦,轻轻拍他,想把他叫醒。
苏墨惊呼一声坐了起来,正好撞到韩楚的鼻子。韩楚揉着鼻子,没好气问:“您是梦到什么了把您老吓成这样。”
苏墨惊魂未定,眼睛里满是慌乱:“楚楚你肯定不相信,我梦到铁甲蛹要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