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少年快脱掉最后一层的亵衣了，庄华死机了的思维强行启动，怒道：“唐启你干什么！”喊完这一句帐篷里的两个人都愣了。</p>
少年愣住，是因为不懂“他”语气中的失望和怒气从何而来，“唐启”这个名字是“他”给他取的名字吗？</p>
庄华是因为自己竟然真的叫出了“唐启”，对着这个陌生的少年，她明明清楚的知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就算平行世界存在投影，也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了。</p>
要真是唐启在她面前脱衣服，她连看都不看一眼，顶多说一句“贱人多作怪。”然后该干嘛干嘛。</p>
或许，她真的很想念，原来的世界，她的前世，每一个人。</p>
庄华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转移话题道：“把衣服穿好！”一副命令的口吻。</p>
少年被庄华喝住，默默地把衣服穿了回去，跪在蒲团上，低首沉默。</p>
庄华总算找回了智商。她没有像问雁容和焕两人那样询问他的身世，而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p>
少年良久不语，庄华也不催，直到少年开口道:“无。”</p>
少年统共跟她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今晚选人的时候说的“求你，选我。”第二句就是现在这句“无。”</p>
庄华捻了捻手里的紫檀手串，道:“你有。”</p>
少年扶在膝头的手一紧，浑身慢慢升起戒备和隐约的杀意。</p>
经历了这么多事，庄华已经明白了少年身上突然产生的让她不舒服的气机意味着什么。</p>
记得鱼同说这个少年带着一副重锁还有力气去逃跑甚至打伤人，庄华掂量掂量自己最近暴瘦的竹子身板，还真不够人一盘菜的。</p>
不过，她更不愿意在身边留一个随时可能会爆炸的*。她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不想再添一个支线麻烦，不如趁早解决。</p>
如果不能解决麻烦，就让麻烦把她解决掉好了。庄华心下有些暴躁，突然警觉起来。自己怎么了，这么沉不住气？就因为……一张与故人相似的面孔？</p>
没错，那只是一张与故人相似的面孔罢了，换一张脸，不过是陌生人。佛经里不是说，红粉骷髅么。</p>
这样想，庄华的内心渐渐平静，再无起伏，一片淡漠。</p>
“你有姓名，出身不凡，家世显赫。不过，已皆为前尘往事。”庄华没有语调的中性略偏低沉的声线将猜测缓缓道来，仿佛无情的宣判，又像是无意义的寒暄，冷漠得犹如来自天外。</p>
少年双手握紧了双拳，浑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暴起伤人，然后逃走。如果不是从未见过“他”，他会以为“他”是看着他由云端跌到了炼狱，那么冷漠的声音，让他忍不住要颤抖，比那人还要无情。</p>
庄华注视着少年，他所有反应她都看在眼里，但她依旧慢条斯理的说道:“你的过去我没兴趣知道，但现在，我们有关联，所以对于以后，我给你两个选择。”</p>
少年终于抬起了头，直视着庄华，带着些许期待和好奇。“他”说对于他的过去没兴趣知道，他相信，因为“他”冷漠的声音里有一种让人可以信任的力量，他想相信，也确实去信了，所以，对庄华接下来的话有所期待。</p>
庄华伸手从一旁的包袱里拿出一份帛书，放在了她与少年之间，“一，你拿了这份卖身契书，离开，想去哪去哪，我亦不会使人追捕你。此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与我再无瓜葛。想必你傍晚找柴火的时候，附近的地形都摸清楚了，商队里的人也都睡下了，你一个人躲开守夜的，该不是难事。”</p>
少年没有动作，亦是没有说话，明显在等着庄华说第二。</p>
庄华接着说道:“二，一年之内，你就是我的奴仆，没有过去，没有别的身份，只是我山庭的奴仆。一年之后，我会为你弄一份平民之籍放你真正的自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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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华考虑得很清楚，这个少年会武，而且看样子相当不错，也许她能用得着。当然，能留下固然好，但也必须不能给她添麻烦，不然，走好不送！</p>
少年亦思虑良多。他想摆脱如今的处境，更想报仇！可他低贱的身份加上这样的容貌让他寸步难行。也许，用一年换一个平民身份是个不错的交易，再一步步由平民成为百姓，百姓成为士族，入得朝堂……</p>
那炼狱般的一年他都熬过来了，还怕再一年吗？何况，“他”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p>
少年做了决定，挺直腰板，单膝跪地，拱手低头:“先生，我选后者。”</p>
不行顿首礼，是少年对庄华的一个试探，看庄华能不能容忍他的“无礼”，若不能，他还是要走。</p>
庄华本就不喜欢被人跪，少年行什么礼她也不在乎，反而觉得不那么隆重的她看了能适应一点。</p>
“嗯。既然你已选择了，就莫要半途而废。你不习惯被人驱使，我亦不习惯，我们都要慢慢学习。”庄华冷冰冰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又如之前一般平和。她又道:“看来你以前的名字不能再用，就由我来为你取一个新名字，可好？”</p>
“喏。”少年退坐一旁，道。</p>
庄华想了想，道:“你本性良善，却有大仇恨。上善若水，然曾经沧海难为水，亦有沧海桑田变幻如水流之无常，故，我为你取名，易。”</p>
人善被人欺，有这么好的身手，却被人欺负成这个惨样，足以说明当初这少年是如何一副小兔子心肠了。</p>
“易，谢先生赐名。”被取名易的少年单膝跪地，拱手一礼。少年有些意外，他以为会是“唐启”这个名字。</p>
“你退下吧，让雁容进来。”庄华说。</p>
“喏。”易起身退了出去。</p>
这下雁容眉头皱起来了。先生不喜欢女色又不喜欢男色，真让她摸不着头脑。（三狐：她喜欢泰国style。庄华：滚！！）</p>
易在雁容揣测的目光来到她面前，言简意赅的说道：“先生唤你。”然后就转身进了庄华帐篷后不远的帐篷里。</p>
雁容眼睛一亮，原来先生还是喜欢女人！于是理了理发丝鬓角，掀帘进了庄华的帐篷。</p>
庄华之所以让雁容再进来，一是发现没有她呆的地方，二是通过易的脱衣事件他明白一个道理，男女俩物种必须选一个，她现在的身份是男子，自然顺应正常向选女人了。</p>
在没有想到合理的解释之前，只能这么办。</p>
雁容一进来，不等开口，庄华便先起身说道：“你先睡吧，我还要看会儿书。”</p>
雁容略有羞怯的应了一声：“喏。”便来到被褥边，稀簌做响地脱了外面几层衣裙只着亵衣遍躺进了被窝里，然后晶亮的眸子盯着庄华高瘦的身影，期待着。</p>
庄华努力忽视了那两道灼人的视线，拿了书简和烛台，盘坐在蒲团上，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p>
夜，越来越深，只剩虫鸣。</p>
庄华看着短了三分之一的油烛，一口气吹熄了。旁边，雁容已经睡着了。</p>
庄华起身活动活动浑身僵硬的关节，出了帐篷走了一会儿，又累了又回到帐篷里坐下。唉…全当熬夜写程序了吧。</p>
又一个月半月在赶路中匆匆过去了，庄华与雁容、焕、易主仆三人已经配合的相当有默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