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中年男人说罢,转身朝着后堂离去。
一众人站在正堂中,彼此看了一眼后,目光便落在了堂中那一排排的座椅上。
身份地位的不同,往往体现在座次的有序之上。分为以右为上,居中为上,前排为上,以远为上,面门为上,宴会则还分为观景为上与靠墙为上。
众人还未动身,便见玄天宗的林正祺与程阳伯直接走到正堂下方的右手首位,当即便坐了下去。
这一幕让众人隐隐有些不悦,尤其是神风堡的七公子与玉蟾宗的良人,按理来说,此次宴会是为了玄塔试炼所设,自然是排名前列者当居于首位,依次乃是玉蟾宗、神风堡以及清和门等等,按照积分排名依次落座,可如今分毫没有的玄天宗竟然占了首位,看林正祺那架势,坐得稳稳当当,丝毫没在意旁人的眼光。
七公子直接走到林正祺的面前,指着后者的鼻子,怒骂道:“林正祺,莫要坏了规矩!”
林正祺看了一眼七公子,淡淡一笑,若无其事地道:“又是规矩,我玄天宗乃百宗之首,自然便是规矩。”说得理直气壮,还朝着七公子示意,旁边的位置是留给他们神风堡的。
七公子不好发怒,深深看了一眼良人,气呼呼地坐在右手第二位。
林正祺的这番举动,显然打乱了各宗的秩序,只好依照着往年的排位纷纷落座,玉蟾宗的拓跋芸、古德以及良人位于清和门之下,青云宗之上。
待得众人落座后,堂后的女婢们端着果盘,施施然来到近前,将果盘放于桌案上,又为众人斟酒倒茶,退后一旁。
古德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拓跋芸拦了下来。良人抓起桌案上的果脯,囫囵扔进口中,便觉一阵清爽之感顺着喉咙直下,如清泉润流,腹中升起一团燥热之感,体内紫色元气瞬间将这股燥热包围住,犹如石子投入一汪清潭,气海中泛点浪花。
看着良人这般吃相,古德在旁笑骂道:“这清灵果让你吃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拓跋芸倒是不以为然,她本是附纹境强者,对于这等灵果,早已司空见惯,倒是觉得良人当真率性而为,一点也不做作。
良人哈哈一笑,又将一枚清灵果扔入口中,塞得满嘴都是,支支吾吾地说道:“管它是什么,放在这儿就是让人吃的,难道我还要将它带回宗门不成?”
“宗门内有的是比这好的果子,到时候让你吃个够!”突然,拓跋芸插话说道,似是有着深意。
良人忙点头,冲着古德道:“七长老也是性情中人啊,古师兄,不吃白不吃,来,拿着!”随即扔给古德一枚灵果。
古德笑着摇摇头,这位良人师弟倒真淳朴至极。他不知良人听懂拓跋芸话中意思没有,但他听了出来,这是给良人敲个警钟,也是拉拢良人的心思。
看来七长老拓跋芸对良人动了爱才的心思。
一盘灵果也就几枚,良人吃完后,津津有味的砸吧着嘴,显然还没吃痛快,便转身冲着后面的一名女婢说道:“美女姐姐,再给我来点果子呗!”
良人嘴甜,脸上更是笑眯眯的,看得那女婢有些羞涩,一抹红润染上白皙的脖颈,当即深埋下玉首,从一旁取来新的果盘,递放到良人身旁的桌案上。
那女婢羞红了脸,细声细语道:“奴家哪有那般老气!”说罢转身退到后方。
这些女婢皆是一干寻常之人,她们被纳进城主府,为的便是培养训练,服侍贵宾。良人这些宗门弟子于她们眼中,犹如神祇般存在,每个女婢都心存幻想,倘若能得一宗门弟子青昧,此生说不定也能有个好依靠。
良人只是礼貌性的问候一下,却不想让那女婢会错了意,良人这个当事人自然不知道女婢心中所想,他也毫不在意,看着眼前晶莹剔透的清灵果,顿觉馋涎欲滴,当即便吃了起来。
孰不知良人之前的行径完全落在了神风堡九公主的眼中,她气愤地抓过一枚清灵果,狠狠咬了一口,还没咀嚼,便不快地吐了出来。
“哎呦喂,我的大小姐,这个是清灵果啊,你不吃倒是给我留一口啊!”七公子看着妹妹,又心疼地望着地上的果皮。
俗话说,女人都是善变的,七公子觉得这次玄塔狩猎之后,自己这个妹妹的变化也太大了,动不动就生气发怒,而且气得还莫名奇妙的。
正堂之内,频频传来爽朗的交谈声,多是那些小宗门间的执事与弟子们,林正祺与程阳伯二人一脸漠然,像是两具尸体般静坐着;七公子时不时与那位魁梧壮汉谈笑风生几句,清和门的长髯老者对夏侯同甫此番表现很满意,也是赞口不绝,离火宗的赤炎始终与那宫装妇人保持着一定距离,虽然没有说话,但看上去总觉得怪怪的。
大家都是各自聊着各自的,很少有宗门相互攀谈,也许是大家都彼此比较了解,又或者是场合不宜,毕竟是来城主府赴宴的。
过了约有一刻钟,便问堂后传来阵阵躁动,紧接着几个仆人从屏风两侧走出,其后走来一位虎背熊腰之人。
良人第一眼看到此人,便感觉这人与古德是一类性情,生得虽说魁梧高大,但从此人的衣着来看,却是个胆大心细之人。
或许是因为接触古德后的缘故,良人对眼前这人倒是平添几分好感,至少提不起厌恶之心。
只见那人穿过屏风,一身锦衣华服,踏着方头平底履,虎步龙行来到正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