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只是噩梦的开始。1940年,一些占主导地位的政党军官在柏林召开了会议,对那些被关押在疗养院的人进行分类,分为有价值的生命和无价值的生命。一旦被确定为无价值生命的人都难逃被消灭的命运。
古斯塔夫·克德格恩医生如愿以偿地去了都城大医院,等待阿德瑞娜的,将是死神的脚步。她在一个寒冷的夜晚被带到远离首都西南部的疗养院,被囚禁在这座19世纪的阴森古堡里。
与此同时,年幼的米哈伊尔被送去了更为偏僻的边境地区,并被寄养在那里的一个普通家庭里。由于从小跟随有听力障碍的母亲,他会说的话并不多,而且发音较模糊,咬字不清晰。因此他在寄养的家庭中少言寡语,虽然不哭不闹,却安静得不像五六岁的小孩子。幸好养父母为人和善,很疼爱这个与自己同族的孩子。他们耐心地尝试慢慢接近他,鼓励他开口说话。令他们感到欣慰的是,到了第二年开学的时间,米哈伊尔就可以像正常的孩子一样用语言交流,而且性格也开朗了许多。
当他像所有同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迈着步子,和其他孩子们一同走进学校的时候,他远在祖国家乡的母亲却和一帮惊慌失措的人们一起被赶进了毒气室。大门被关上的时候,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与绝望。人满为患的牢房里顿时充斥着惊叫与哀嚎,所有人都惊惶不安地张望着、推搡着,漆黑闭塞的房间里顿时乱作一团。阿德瑞娜却始终在躁动不安的人群里保持着平静。她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些绝望慌乱的人们,在自己安静的世界中再次哼唱起了哪首歌,哪首埃利奥特教过她、她也无数次轻声吟唱给自己孩子听的古老歌曲。轻柔的歌声中,她仿佛看到了一片洁白的雪地上,埃利奥特正温柔地看着她。他蓝色的眼睛如湖水般清澈深邃,如同来自海上的王子,正亲切地伸出一只手,微笑着邀请她一同进入美好宁静的国度。
米哈伊尔的童年得到了妥善的保护。他离开故土后生活的地方虽然在边境,但那里生活着很多的故乡的人,他们都说同样的语言。实际上他们都是同一民族的人,早在中世纪就迁居至此的原住民,他们已经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除了语言之外几乎与当地人无异。而且他们曾经是这一地区的主体民族。因为早在中世纪的帝国时期,这个地区的整个国家就是帝国的一部分。然而自从帝国在一场战争中战败并解体,这一区域内说德语的族人就从原本的主体民族变为少数民族。而作为侵略者的帝国首领当初之所以要首先占领这一区域,也是因为这一地区住着几百万同族人!因此当这位侵略者的头目带领军队驱车开进这一地区的时候,受到了几百万当地居民的夹道欢迎,因为这个地方的人本就倾向帝国。
此占领这一地区后,这里的族人居民更是扬眉吐气,认为终于有机会反客为主。作为帝国的占领国和保护国,这里并未受到战火的侵袭,但长达几年的奴役却让当地人加深了对帝国的仇恨。因此在帝国战败后,这一地区境内的族人面临的是难以想象的噩梦。
战争结束前夕,这个国家爆发了全民起义,不久后,帝国正式无条件投降。占领军第3突击集团军开入首都,接受了城内民众的热烈喝彩。但这个国家境内的族人知道,他们的噩梦开始了。
战争结束了,杀戮却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