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欢欢抢在了前头,让关俊吃了个不大不小的瘪。她把那木门一推,外头那人影便是顺势落入二人眼中。
那是个身披玄色长袍,脚踩布鞋,相貌平平的男子。
他眉目含笑,脸上无皱无纹。比起早些年的时候,如今身材虽是高大了些许,但总共也说不上‘健壮’二字。
反倒是如今这幅平淡如水般的模样,让他与关俊这般狂放的造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此刻正朝着这平屋走来,瞧见了二人正对着自己恭敬做礼,继而朗声喊道。
“师傅!”
“师傅!”
此人正是王浩。
他微微点头,看着这两个方才还是火气十足的年轻人——就刚才那种程度的劲气爆发,他人在朝发城另一边都能看个分明。
“你们两个,是不是又闹矛盾了?”
得亏这地方偏远,不见其他外人的修士,这才没惹出什么笑话来。
你说这都已经过了整整六年了,两个小家伙从小到大,如今刚及十五之数。
按理来说……
这都算是该谈婚论嫁的年纪。
可不得像是小孩那般调笑作乐,闹什么小矛盾了。
听闻王浩问话,这两人便是纷纷对视了一眼,继而露出了个有些尴尬的模样。
犯错不可怕。
可怕的是还被师傅当场抓包,连赖皮都赖不掉的那种……
“师傅,我,这……”
关俊张嘴嘟囔了小会儿,他似是想要解释什么。
可看着一旁的李欢欢只是沉默不言,他最后也还是闭上了嘴去。
毕竟人姑娘家都没找什么借口,他堂堂七尺男儿,这会儿还能落在这李欢欢身后不成?
这当然是不行了的。
想到这里,关俊也是一抿嘴,直接沉默着就站在了原地——这两人眼看着一副打骂随意的模样,也是让王浩看得有些说不出话。
整整六年下来。
王浩对这两个徒弟当真是没什么意见的,从师傅的角度上看,他们算是能听话,不添乱。
同时也帮衬着王浩处理了许多事务,着实算是两个不小的助力。
只是……
这两人的矛盾怎么就是调和不好呢?
思绪至此,王浩张了张嘴,最后只得说道。
“有脾气是好事,但也都迁就一点吧。”
“欢欢,别老挖苦别人,关小子也有他的道理。”
被点名了的姑娘嘴唇微抿,脑袋低垂。关俊一旁眉飞色舞,胸膛都是挺得更高了些许。
“关小子你也别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小九九。学有所成了就整天手痒难耐,想找人打架是吧?”
“你师姐怎么着都是你师姐,以前功法行岔了的时候谁照顾你的?”
“好歹看在人家的面子上,多迁就一点不行?多大的年纪了,还跟臭小子一般胡闹。”
这话头不断,关俊也被斥地脸色讪讪。这会儿他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瞧见了李欢欢都能挽起袖子干上两拳!
可唯独碰到了王浩。
他终究还是提不起丁点驳斥的念头。
“师傅您教训的是,我都记住了,记住了……”
眼看着关俊认错态度诚恳,王浩也只得轻轻叹气,继而把目光转向了李欢欢。
后者在这会儿也是抿着嘴唇,轻轻点头,出声嘟囔了两句。
“欢欢知错了。”
这句话显然是有些值得玩味的地方了……你只是知道错了。
但没打算改是吧?
考虑到这乖徒弟平时的表现,王浩最后还是只得轻轻摇头,没有继续细究下去。
这两个冤家……
“行了,都进去吧。”
二人连忙点头转身入房,那关俊在旁,这会儿顺手就递过了早些时候从店家那边拿来的信纸。
“师傅,是红封的。”
红封。
看到这个模样的信纸,王浩与李欢欢都是表情微微一凝。
这是王浩早些时候定下的一个规矩——通过信纸的外封方式,继而用以判断出此次信息的轻重缓急之分。
从最浅显的白,到橙,至黄,再变红。
拢共四个分级之间,程度分明,要点也是各不相同。而按照以往的惯例而言……
能出现用红封包裹的信纸,这六年里头也不过一次。
眼看着王浩将信封收到手中,一旁的李欢欢在此刻便是忍不住说道。
“居然是红的,师傅,这上一次……我记得还是五年前吧?”
后者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一边拆开了信封,一边还低声地说道。
“五年前,文景帝驾崩,大唐分裂那一次。的确用的是红封。”
说出这话的同时,王浩的眼神也变得惆怅了些许。
是啊。
不知不觉都已经过了整整六年了。
回首往事,王浩也是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那些年发生的大事件——自文景帝遇刺之后的一月之久。
那小子便因为伤重,变成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秉性。
朝堂之上无人主事,可各州之间的祸事却又并发而起,这便是让本就飘荡的局势,在此刻收到了更为沉重的打击。
而在这其中,同样也发生了一件让人惊叹不已的丑闻。
那便是当朝之将,郭煌郭将军,居然早就已经叛变到了东国一方!
牧云战况绵延不断,更是已经拖上了好些的时日。
按理来说,郭煌在阵前指挥,一旁还有藏剑,青冥二位掌门护法,三名元婴一同出手,东国是怎么都挨不住的才对。
毕竟那边拢共不过两名元婴,一个还是新晋的初哥儿,任谁都能稳压他一头。
可偏偏局势就是这般的焦灼,也不知是何原因。
将士的吃穿用度,还有诸多情况都已经恶化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