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山上、在林间，黑洞洞的远方像是潜伏着一头头的凶兽，它们龇着牙咧着嘴，正择机而动。</p>
每个人的后颈都在发寒，这使得他们不禁将手中的枪握得越来越紧，紧到绷，绷到抖，而这一抖，接着的便是走火。</p>
“！”</p>
不知道是谁开了这一枪，突如其来的枪响吓得众警员们以为是敌袭，一时间众人朝着山林、以各自面朝的方向用最快的速度打空了手中的弹夹。</p>
“蠢货！都给我停下！”</p>
本以为在这座大山中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一场轻轻松松、漂漂亮亮的胜仗，毕竟在高度严格的政策下天朝民间的枪械持有率几乎等于零，所以即便是接到了求援电话徐局长依旧是没有将之真当回事。</p>
所以他才陷入了当前这等尴尬的境地。</p>
如果上天能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想一定会停一停、等一等、直到市局的特警调拨到位，又或者他至少也该带上些夜视仪。</p>
和平、和谐的生活将一圈又一圈的肉堆在了徐局的腰上，也将一层又一层的油塞进了他的脑袋里。</p>
他坐在车里紧握着枪，车顶上的一个黑孔与枪口上徐徐冒起的青烟说明方才他也加入到了‘走火大军’的阵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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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事后的斥责不过是贼喊捉贼。</p>
被他称为‘蠢货’的警员们安静了下来，同时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端出了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了徐局乘坐的警车。</p>
方才警车中的亮光与炸响可没能躲过众人的观察，事实上他们如此干脆地将弹夹打了个精光也有‘追随领导’的意思在里面。</p>
毕竟，不能让领导一个人当‘蠢货’不是吗？</p>
有人讽刺地想着。</p>
“快走！快走！快让我走！快离开这里！魔鬼！魔鬼！……”</p>
黑仔脸上带着对称的淤青，公路上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警方头头目前在遇袭一线，原则上在场的所有归徐局领导的警员都有‘勤王’的义务与责任，除非有谁想在回警局之后领一双小鞋穿穿的。所以原本载着黑仔这个‘污点证人’往后方撤退的警车停下了，车上四名警员留了两个，其他人二话不说提枪就冲了回去。</p>
停下的车、远处响起的爆炸，黑仔的脸在车里不甚明亮的灯光下胀成了猪肝色。</p>
冷到了极致人体会产生‘热’的错觉，恐惧到了极致人体也会产生‘兴奋’的情绪。</p>
“闭嘴！煞笔！”</p>
车后座上一左一右将黑仔夹在中间的警员们早就受不了这个碎碎叨叨、疑神疑鬼的家伙了，此刻外头一片混乱，他们也很恐慌。</p>
在外头制造出恐慌的敌人他们摸不着，但在车里面制造着恐慌的家伙他们还是够得着的。</p>
“！”</p>
两名警员极有默契地将黑仔猛然抬起、用他的脑袋去撞车顶，一撞之后，世界安静了。</p>
这声撞击声与外头响起的枪声几乎合在同一枚拍子上。</p>
霖溟的手中托起了一轮圆月，半黑半白但却并非阴阳双鱼。</p>
白的那一边有黑色，但却不成圆点，而是一枚旋涡，漆黑的，如同他的眼。</p>
黑的那一侧有白色，呈辐射状由一点向外扩散。</p>
这不是阴阳图，但除了阴阳图外却也没有合适的类能将之纳入其中。</p>
所以赵老称之为‘怪异的阴阳图’，尤其是在赵老自己也托着一轮圆月的时候。</p>
他是天上圆月，霖溟是水中走了形的月的倒影。</p>
他的眼中升起了浓重的忌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