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太对江玉涛是面子上的客气，但见他行为逾矩，也断然容不下，错开话茬，说：“玉涛，当年的五十两和如今的可不是一码事，按着市价来算，如今恐怕只值三十两了。”</p>
若不是女儿执意，这钱孙老太是不情愿给的，毕竟也是和银子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人，就算给，也不能让江玉涛占了便宜。</p>
真要给钱，说不定还得丢了老脸和孙女开口。</p>
江玉涛脸色一沉，道：“丈母这是和我玩儿起心眼来了，当初你们家说要五十两彩礼，我江家可是眉头都没皱一下，丈母你出去问问，谁家能出手这样爽利，怕是卖都卖不到五十两呢！”</p>
“江玉涛！”孙老太憋不住心里那口气，怒喝一声。</p>
她孙家的女儿怎么说都是清清白白，到了他的嘴里，竟拿来与那些卖作娼妓的相提并论，孙老太哪里还能忍下去。</p>
三十两？孙妙儿想着江玉涛一个子儿都别想从孙家拿走。</p>
她还是装出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低声道：“奶奶，你说大姑的病，符先生会不会有主意，咱先别急。”</p>
听到符先生三个字，孙采萍的眼里忽地闪过一道光，她终于开了口，“是啊，娘，我就是听说抚水村有个挺厉害的大夫，想借着回来的机会让他给我看看。”</p>
“看什么看？都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肚子有个动静。”江玉涛当头给孙采萍泼下一盆冷水。</p>
孙妙儿看得出来，他根本不在乎孙采萍能不能给她生孩子，他只想要钱。</p>
孙采萍被江玉涛骂得哑口无言。</p>
孙妙儿却不然，江玉涛不是对她起了色心嘛，那正好，她柔声冲着孙老太道：“奶奶，就让符先生给大姑看看嘛。”</p>
孙老太面色冷下来，盯着江玉涛，却有把握地说道：“玉涛，你那小妾我记得是贱籍买来的？”</p>
“我要是没记错，贱籍所出以后是不能参加科考的。”孙老太早几年生了病，斗不过靳氏，眼下身子好了大半，脑子也清楚不少，怎么说也是读过书的，不是目不识丁的农妇。</p>
贱籍，是指族中有人身犯重罪，受牵连的男子或处死，或流放，女子则为奴为妓，贱籍的子女按大商律法，是不得入仕的，除非能立下军功才可洗脱。</p>
江玉涛是不知道还有这个缘由的，只当有个儿子就了了心事，现下听孙老太一说，反倒隐隐担忧起来，他家世代读书，可惜最多也就考个秀才，进士都没中过。</p>
他还指望有个儿子能光宗耀祖呢。</p>
“我们孙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好人家，你若不要采萍生，那也不要紧，你们江家自己看着办吧。”孙老太看出江玉涛眼中的忧虑，故意这么说。</p>
江玉涛没了辙，进退两难，说了句：“行吧行吧，那就把她带去给那什么大夫看看，万一治不好，我就拿着五十两再去买个清白人家的丫头给我生！”</p>
生你个头，想得到挺美！</p>
孙妙儿是想白他一眼的，但是眼前为了应付他，还得装得柔顺些，只能在心里骂了千百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