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妙儿感叹着魏老爷子的处事方式,必要时刻大义灭亲,亲儿子又如何,他照样不会袒护,而也只有此举才能让他这一支在宗亲中重新树立威信,才能洗刷掉他教子无方的闲言碎语。</p>
过了两日,魏家逐渐太平下来,灭顶之灾也算扼杀得及时,并未衍生祸端。</p>
“师傅,你说这人心啊,魏荣昌他平日对待自己的弟弟们虽然严厉,却也是出于疼爱之心,可惜险些被报复了。”</p>
孙妙儿望着一切归于平静的魏家,总想到那个与师傅一道赶着牛车回魏家的夜里。</p>
那夜的星子亮而通透,遥远又不真切。</p>
她躺在牛车后面,一面看着谢平贵,一面打着盹,好几次都差点睡过去,更深露重,她蜷缩起来打着喷嚏,最后醒来的时候,身上盖了师傅的外袍。</p>
睁眼那会儿,天蒙蒙亮,牛车停在魏家的大门外头,她朦朦胧胧地揉了揉眼,喊了声:“师傅。”</p>
符玉迟转头来看她,替她把盖着的外袍拢好,很温柔的说了句:“天凉,怕你冻着,给你盖上了,有些日子没洗了,不要嫌弃。”</p>
她怎么会嫌弃,她欢喜还来不及呢。</p>
符玉迟坐在院里,风一吹,宽大的衣袖里灌着风,明明是高挑的身形,却被风勾勒得略显瘦削,“人心向来如此,妙儿经历多了,自然就知道了。”</p>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从来都不觉得人心有多好,人心是玄妙的东西,有时候你对旁人好,旁人不一定真诚待你,哪怕你从未做错一点半点,那人厌恶你,你就是错的。</p>
桌上落了只白鸽,“咕咕”转了两圈,又停下来。</p>
孙妙儿注意到,那鸽子的脚上是绑着信筒的,这是只信鸽。</p>
信鸽跳到符玉迟手心里,他摘下鸽子腿上的信筒,那鸽子便扑棱着翅膀不见了踪影。</p>
“这是?”她知道,鸽子是来找师傅的。</p>
符玉迟读完那笺密信,温和的笑意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正色,“我大概知道羽营要那些姑娘做什么了。”</p>
“做什么?”孙妙儿追问,知道这个也许就能知道宋氏的下落了。</p>
符玉迟缓缓开口,眸光望着鸽子离开的的方向,神思游离。</p>
半晌才开口道:“皇帝想炼一门药,与其说是药,不如说是武器。”</p>
“这天底下还有皇帝得不到的东西?”她不明白,还有什么是一国之君能够渴望的。</p>
符玉迟把那信笺展开,孙妙儿看清楚上面的字,困惑道:“药人?”</p>
“恩。”符玉迟颔首,“从前符家世世代代都是奚氏皇族的谋臣,但从我父那辈起,奚氏开始不信任符家,他们想寻求一种更加稳固的方式来巩固皇权。”</p>
“符家固然有用,但毕竟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只要是人,就有思想,这些都是威胁着皇权的利刃,使他们高枕难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