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工夫，场上聚了六七十人，里面有搬货的苦力，有纺娘，还有理布的工人，不知东家何事急匆匆地召集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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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陈师傅已经走了两月有余，你们也该有个主心骨了。”魏荣昌放话道，视线追随着马车，落在从马车上下来的人身上。</p>
工人们见到马车上下来两个女子，其中一位是老太爷的五姨娘，另一个他们不认得，不以为意。</p>
“从今日起，芸娘接替陈师傅，成为咱们坊里的大师傅。”</p>
魏荣昌说完这句，下面瞬间爆发出一阵哄闹。</p>
“她不是老太爷的姨娘吗？”</p>
“我听说五姨娘也是纺娘出身。”</p>
“怕不是东家找不到人，随便弄个来忽悠咱们呢！”</p>
孙妙儿心道，果然在意料之中，这事儿，他们不可能认。</p>
魏荣昌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知道你们心里不服气，所以今日特地让五姨娘过来，你们大可与她比上一比，倘若有人能赢过她，能者胜任，同样也能接替陈师傅的位置。”</p>
胜任陈师傅？</p>
对于这群纺工而言，陈师傅在他们眼里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自从陈师傅走了，他们原先那些简单的活计还能做，遇上稍微复杂点的，就只能暂且搁置。</p>
还有之前全权由陈师傅上手的几种布料，东家让他们依葫芦画瓢，他们都束手无策。</p>
“先看看再说吧。”</p>
芸娘并没有被眼前的非议所影响，她迈开步子，往里面走着。</p>
内院正晾着布，都是些一目了然的款式，她觉得上手就能织。</p>
孙妙儿扫了一眼，觉得自己这个昨天刚接触织造的新手都可以。</p>
等走到纺布的屋子，芸娘挑了一架纺车坐下。</p>
她只粗略过目，就道：“织错了，走线不对。”</p>
有人顷刻红了耳根，叫道：“你凭什么说我织的不对？”</p>
芸娘拿起木梭，摆好姿势，理顺了线，“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想织的是暗纹，只是这暗纹织得歪七扭八的，哪里还有半点美感？”</p>
“说得难听点，这种货流到世面上，是要被同行贻笑大方的。”</p>
她的话一针见血，怼得那纺工哑口无言。</p>
“还不好好看着点儿！”魏荣昌瞪了那人一眼，呵道。</p>
屋里响起机杼声，格外清脆。</p>
芸娘一面织布还要一面给他们解释，“首先经线要先走，其次穿插不能乱。这段图案应该是连续的，而非断开，还有你们穿扣这一步，需要谨慎些，每一根线都要与扣缝对应上，才能防止后面顺序颠倒错乱。”</p>
等她说完，手里的图案初现雏形，而相比之下，纺工织得前半段现在就显得格外滑稽。</p>
围观的一众工人都看得直了眼睛，有人道：“这是陈师傅之前的活儿，自打陈师傅走了，我们都没了头绪，她竟然能做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