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熟练地缫着丝，手上动得飞快，解释道：“生丝就是我现在手上做的这种，又蚕茧直接通过缫车加工出来的。熟丝是生丝经过猪胰子煮水脱油后晒干所成。”</p>
“生丝的面料易成型，硬挺，熟丝则更为轻薄顺滑，贴身舒适,生丝染色之后容易脱色，熟丝则相对好许多，这两样用途不同，就看你要用来做什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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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妙儿听妇人讲完，才知道这里面的讲究实在太多，但是香云纱具体是熟丝还是生丝她并不清楚，如果她选用生丝的话，就需要做固色处理。</p>
不过考虑到熟丝不定型，用来做服饰肯定达不到想要的效果，孙妙儿肯定地回道：“生丝，我要生丝！”</p>
“十两生丝，我出十两银子。”</p>
孙妙儿担心妇人反悔，忙报出心里的底价。</p>
要知道十两银子收十两丝，已算业内天价，不过这十两银子想必对于王家而言并不算什么。</p>
妇人听了这价格，猝然一惊，要知道上家来收，不过一两丝才五百文，这姑娘开出的可是双倍的价格，她怎么可能不心动？</p>
她家的蚕丝品质比同村的人家都要高上许多，但上家却并不因此给他们涨价，之前他们提过一两涨五十文，都被驳回了，现在有人出一两银子收一两丝，放在先前，她想都不敢想的。</p>
孙妙儿见妇人似乎动摇，追加道：“倘若你能给我凑到十两整生丝，我可再给你加一两，不过这是有前提的，我要十两生丝都是你们家的，不可鱼目混珠，拿旁人的货来糊弄我。”</p>
妇人架不住这一两银子的诱惑，咬牙便答应了，“行，你明日来取，带上银子。”</p>
“对了，孙婶子，我跟您打听一种料子，叫白胚纱，你可听过？”孙妙儿留心到缫丝的老妇，约莫六七十的年纪，说不定在这儿能找到头绪。</p>
妇人愣了一瞬，又好像知道什么，“白胚纱？没怎么听说过。”</p>
看来魏荣昌说的话并不作假，年轻一辈的人恐怕都没听说过白胚纱，“能否让我问问这位婆婆？”</p>
“行，不过她耳背得很，你说话大声些。”</p>
孙妙儿走到老妇身后，叫道：“婆婆！”</p>
接连喊了几声，老妇才缓慢地转过身，一双浑浊的眼睛凹在眼眶里，脸上皱纹密布，满头花白。</p>
“啊？”老妇因为耳朵不好，故而回话的声音也很大。</p>
险些把孙妙儿吓了一跳。</p>
她抬高嗓音，继续问道：“您听过，白胚纱没有？”</p>
“白？白什么？”</p>
“白胚纱！”</p>
孙妙儿扯得嗓子都快断了，连着喊了几遍，等见到老妇点点头才停下。</p>
老妇的动作很慢，连从缫车上站起来都有些吃力，佝偻的身材已经驼得严重。</p>
她拄着拐杖从屋里走出去，进了旁边的小土房子。</p>
不多会儿工夫，老妇从里面出来，手里捧着一沓纸。</p>
等老妇走近些，孙妙儿看清楚了她手里的东西，与其说是纸，更确切的说其实是残旧的书页，只是因为年代久远，装订的棉线都已经断了，散成一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