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怔，眸中的光芒隐去，既已决定陪着她，为什么要在此刻犹豫呢？</p>
符玉迟宽袖甩起复又落下，昂首阔步，朗声道：“走吧。”</p>
城西出去十里地，会进入一片杨树林，林子绵延三四里地，每逢立秋前后，林子早间都会泛起大雾，这是条进城的捷径，但到了这个季节，走的人就少了，都怕钻进去迷路。</p>
眼下已是下午，林子里的雾散得七七八八，只剩下飘忽蒸腾的白气。</p>
同行的还有刚才发现布条的捕快，在前面替他们引路。</p>
单丘记住来时的路，沿途做了标记，万一歹徒人多势众，他们未必是对手，还是要长个心眼，“你在何处发现布条的，除了布条，周围可还有其他的线索？”</p>
小捕快摇头，“上午带兄弟们进林子的时候准备并不充分，兄弟们只找到这根布条，里头的雾太大了，没有单捕头您的吩咐我们不敢贸然行动，生怕打草惊蛇。”</p>
“什么不敢打草惊蛇？”单丘冷笑道：“我看你们一个个的是怕做了歹徒手下的刀下亡魂吧？”</p>
他这一说，小捕快支棱得不敢吭声，似乎受了迎头一击。</p>
单丘用刀刃在树皮上拉下痕迹，割开的树皮作为标记，裸露出里面的树干来，每个树皮上的划口都和前面行进的方向一致，这样一来就不会出错。</p>
孙妙儿寸步不离地跟在符玉迟身后，低声问道：“师傅你怎么还是跟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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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他的态度分明那样坚决，让她几乎以为他们二人自此就要分道扬镳了。</p>
可当他说出那句“我跟你去”的时候，孙妙儿的心头却生出莫大的欣喜，就好像是她一直期待的那样，有师傅同行，遇险也能化夷。</p>
她只知道，无论在什么时候，有师傅在，就不会有化解不了的磨难。</p>
符玉迟的皂色长靴踩着地上的枯枝碎叶，在寂静的林子里发出清晰的声响，每一步都走得格外仔细，“你要是遇上坏人，我看他没本事保护你，况且，你欠为师的饭还没补上，一日一餐，你算算自己都欠了多少顿了？”</p>
他此刻的语气格外轻快，全无刚才的肃然，孙妙儿觉得看来师傅是想开了。</p>
孙妙儿掩面咯咯笑着，仰头那双眼睛似鹿眸般清澈而有灵气，道：“原来师傅是在计较这个，那等我回去给师傅做一桌子菜，让师傅饱餐一顿。”</p>
符玉迟望着眼前的少女出神，分明是这样灵动乖顺，可有时又让他觉得陌生，譬如在城门口，她说欲要在这繁华的平南城中分一杯羹，又让他深刻地意识到眼前的少女，有不可钳制的灵魂和思想。</p>
也许，这就是自己被她吸引的地方。</p>
做了他想做而不能做的事。</p>
单丘忽地慢下脚步，抬手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前面你们要小心些了。”</p>
孙妙儿低头，见到附近的枯草下面隐约露出草绳的边角，顿时意识到林子里危机四伏，不因别的，这些草绳是猎人用来布置陷阱用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