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肉眼不能看见的地方,一个虚影正静静地漂浮在这少年身后。
望着这个少年时期的郭道蕴,高轲双目中充满了复杂……万幸,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因此‘世界重置后’并没有抹掉他的记忆,但是他现在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他现在的情形该怎么说呢?就仿佛当初他刚进入‘梦魇战场所在的那个封闭空间’一样,当时‘他在那个世界的分身’已死,他虽然是肉身进入,但是一时间还不能融入那个世界,因此只领了一个那个世界的‘鬼魂’身份证,而不是‘活人’身份证。
‘他现在的情形’与‘那个’有些相似,但是却又有所不同,他现在说实话并不能算是‘鬼魂’,也不知‘光脑’怎么弄的,竟然将他和郭道蕴绑定在了一起,换句话说,他现在是和郭道蕴共有一个身份证,他就仿佛是对方的影子一般。
不过反正他也没有想过要占取郭道蕴的身份,怎么样他都无所谓了。他现在迫切要考虑的是……他怎么样才能够从这里出去。
透过这件事他也真正明白了,原来这些‘被剪断的枝杈世界’竟然还上演着这样一场戏剧;幸好他取回能力的那些‘枝杈世界’并没有被‘宿命律’觉察到,不然他恐怕没有机会从里面取回‘自己的能力’了。
正在他皱眉思考的时候,忽地竹帘轻启,风卷着雪袭进屋内,扑得屋中碳炉内的碳火忽明忽暗。
少年抬得头来,屋内已经多了一个人。来人一袭黑色道袍,看上去三四十许年纪,面容峻冷,身长体阔,背上背着一把泛着幽蓝光泽的巨剑,似乎是个道人,却不挽道髻,长发就那么顺着自己的走势披散着。
少年只瞥了那道人一眼,漫不经心的道:“有事么?如果没事,请恕徒儿正在读书,不能理会师傅,师傅请自便。”
道人并没因少年的无理而有所不满,而是目光定在那少年略微有些淤青的左额角上,皱了皱眉头:“又是左乾、左坤干的?”
少年笑了笑,未置可否,目光依旧定睛在书上。道人冷哼了一声:“这两个小王八蛋也太无法无天了,仗着是老庄主的孙子就飞扬跋扈,长此以往,怎么的了?不行,我得去找他们去。”拔步就要出门。
少年放下书来,对转身要出门的道人道:“你不是告戒我遇事得三忍么?怎么自己反倒沉不住气了。小孩子间打打闹闹,顶多受些伤,又要不了我的命,有什么要紧的。何况如果不是我甘愿让他们打,他们想要伤我,恐怕没那么容易。”
道人站住脚,脸上扑朔不定。他无妻无女,早就将这个徒弟当成了自己的儿子般珍视。如果这个徒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也就罢了,自己悉心教导教导他生存的道理也就是了。偏偏他却如此的懂事,看着他为自己受这许多委屈,叫自己怎么忍心得了。
少年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咱们这院子,又僻静,又有景致,什么都好,但就有一样——风太大。别的地方明明雪已经停了,咱们偏偏风卷着雪还要下上半天。不知师傅是留着徒儿打扫院中的积雪呢,还是放徒儿去学院听安老先生的授课?”
道人听出来自己这徒儿是在暗中劝解自己,外面的人早已经把这事给忘了,自己又何必斤斤计较。脸上神色变幻了一阵,最后喟叹一声:“你上课去吧,院里的积雪我来打扫就是了。”
少年向道人施了一礼:“那徒儿就去了,扫雪这等事怎能劳师傅大驾,还是等徒儿回来再扫。”踏着一双麻草鞋,拿着文墨纸砚,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