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我认识桔永,我听说他的名字在更早的时候,这种道听途说对当事人的生活不外乎两种结果,一是更加成就这个人好的一面,另一种就是毁了他的美好形象。所以我一直都对桔永说他运气很好,就像一万个人就有一万个哈姆雷特一样,我的道听途说来自于一位暗恋他的朋友,所以听到的都是他好的一面,那么万一,跟我提起他的一开始不是那个朋友,而是一个讨厌他的人的话,我估计我和他的一又要重新计量了。
仔细回忆一下,第一次见面,是一个从家里去上晚自习的傍晚,和那位朋友结伴而行回去教室,正好碰到桔永,朋友害羞的躲在外侧,紧紧挽住我的手臂走路,我便一直说话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气氛,短短路程很快就分道扬镳。对于桔永来说,这不过是一场波澜不惊的小插曲,对于我的朋友来说,却的确可以称得上为一场心跳窒息的邂逅了。这就是没心没肺无法用公不公平来衡量的爱情。不管你是深谙人世的成年人,还是要熟不熟的半大小孩,都是一样的无法用理性和规矩来界定这个事情。
至于我为何能记得这个第一次的见面,不是因为从那时候起就喜欢这个让人怪尴尬的少年,也不是因为他有多帅,更不是因为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每次我沿着记忆的河流逆流而上,在所有有桔永的记忆中,那是最早的一张。
像桔永一样,自小到大,我也喜欢过很多人,但大多都是清风拂山岗式的喜欢,喜欢的理由最大一部分是因为长得好看。但是至于为什么喜欢桔永,在最初喜欢他的那个时候,我自己也是不明白的。我记得在后来的一个夏天,我们在一起聊天,我说我外貌协会钻石会员的身份都是因为他才被废除的,桔永听完也只是嘿嘿嘿的笑着。
高二那年,重新分班后的我常年处于一个疲倦的厌学状态,也和桔永成了同班同学。某个下午,我趴在课桌上,也不知道睡了几节课,醒来的时候,走廊上的阳光已经斜斜的照射进入教室,我拨了拨自己睡乱的刘海,打量了一圈这熙熙攘攘的教室,突然看到倚在门框上的桔永,他和门外的谁在聊着天,笑着,嘴巴歪着,难看死了,但是这个难看的笑很有感染力,我也忍不住跟着扬起了嘴角。然后他就看到了我,马上收敛起了那个笑容,走出了我的视线范围。
从那天起,我天天期盼见到他,看到他,但是有很多很多的原因,我并不能这样做。我不表示出来,我和桔永的事情也就没有任何的进展,直到几个月后的运动会。
那天,我从中午起就躲在教室里睡觉,教室里空无一人,大家都去了田径场加油助威,或者看书刷题。我睡得腰酸背痛的时候,又热得汗流浃背。我睁眼发现身上还披着校服,顿时特别想发火,于是猛地一坐起来,站在我对面的桔永吓了一跳,捧在手上的书也掉在了地上。尴尬的表情一览无余。
桔永递给我一张卫生纸,说:“口水……”
我的内心的崩溃的。
所以,从这一点上来看,桔永绝对不是个把妹高手。我赶忙擦掉脸上和桌上的口水,桔永也把掉在地上的书还给了我,特别生硬的解释说:“我想看看你的历史笔记……”
全班都知道,我的书新的可以直接发给下届学弟学妹,桔永这小子,竟然说来看我的笔记……我也懒得拆穿他,因为那时候,我忘了所有的思维逻辑,换句话说,就是,我相信了他是来看我的笔记的。我也相信我的历史书上,是有笔记的。
“对了,老班让我来叫你,你的项目要开始了。”
那天我跑的很好,毫无悬念的进入了决赛,这对于一直顶着书呆子实验班的名号的高考特训班来说,是件特别扬眉吐气的事情,广播足足播放了五六遍,就像我们踢掉了东亚病夫的招牌一样,拉个横幅游街也不为过的阵势。
预赛那天最后一个项目,是五千米的女子马拉松,我的朋友报了这个项目,作为标配,一个选手是需要配备一名保管选手财物杂役,一名终点扶住选手的杂役,一名送水的杂役以及一名通报前线情况的杂役,我就是扶住选手的那名杂役,而桔永,成了给那位朋友拿衣服兼送水的杂役。当我看到他俩相对而立,桔永特别温顺的接住朋友的外套,桔永又十分自然的递给朋友水的时候,脑子里忍不住想到,如果他俩真是一对恋人,这种美好的感觉旁人看着也能够接受的吧。